沈言知也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變成‘餓不餓’的了,他覺得麵前的南山轉移話題的行為也太生硬了些。
雖然內心不解,但是他還是老實回答:“南同誌,目前為止還沒有餓過。”
南山聞言,有些羨慕了,雖然南家人都挺寵她的,但是也會有餓肚子的情況,她都餓肚子了,那南家人就更不用說。
以前小時候,是真的鬨饑荒了,榆錢樹剛長出來的榆錢葉,她就跑到樹上去摘,然後讓娘和爹裹著玉米麵和麥麩,剛蒸出來的勉強能吃,一旦冷了下來,妥妥的凶器。
為了讓沈言知以後吃家裡的東西都惦記著她,南山開始表演了。
“是嗎...那真的好幸福。”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吃草嗎?”南山轉身看向沈言知,眼神裡的情緒讓沈言知看不懂,大概是那雙眼睛太乾淨了,讓他不由自主地問出口。
“為什麼?”
等問出來後,沈言知有些後悔,這是南山的私事,按理說和他沒有關係,可是麵對南山時,他總是失了往日的理性。
一直被她牽著鼻子走。
南山聽到沈言知終於問為什麼了後,她把手裡的草伸出來給他看,渾身圍繞著哀傷的情緒,“以前我就是靠這個活下去的,小時候地裡的糧食長出來的都是空殼,也就隻有草可以填飽肚子了。”
“草吃完了,就去啃樹皮.......”
南山的說的話,真真假假,謊言裡摻著真言,沈言知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對南山的話沒有半點懷疑。
不過南山說的話都是真的,隻是主人公不是她,是南大富的小時候。
沈言知也有些被南山的話帶動起來了,他看向南山的眼神帶著微不可察的憐惜,像是沒想到這樣的南山小時候過得這麼差。
“現在中央對農村的發展很重視,這種日子以後隻會是回憶,往前看,食不果腹的日子快要過去了。”
南山不語,隻是一味地盯著沈言知。
沈言知不知道南山為什麼總是用這麼灼熱的眼神看著他,即使他和南山對視上,她也不躲,反而彎了彎眉眼。
他耳尖先熱了起來,慌忙移開視線,聲音也比平時聽起來有溫度多了,“南同誌,如果你不嫌棄,等過幾天我會去郵局拿一些家裡寄來的食物和物品,到時候我叫上你,你看一下有沒有喜歡的。”
南山聽後,眼睛瞬間亮起來了,她連忙點頭,“不嫌棄,當然不嫌棄,從村子到鎮上挺遠的,到時候我給你借牛車,然後我們一起去。”
沈言知沒想到南山考慮得這麼周全,他都想著如果借不到牛車,他就步行去鎮上了。
眼下南山真的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真是善良的人。
因為這件事,沈言知對南山的印象越發好了,此時的南山在他眼裡,就像是沒被世俗汙染過的山間精靈,不諳世事又單純善良。
等到了農田裡,沈言知一臉認真地聽著生產隊大隊長的話,告訴他們怎麼收稻子,大概講了有20分鐘,大隊長就讓他們解散,每個人都得收夠多少袋才算完成任務。
“不平,你看看,這是不是小妹呀?怎麼來地裡了?”李春芽直起腰,叫了叫正埋頭收稻子的南不平。
原本南大富想給南不平取名‘南平安’的,他自己就叫‘南大富’,難大富了,所以他覺得名字得反過來,南不平,難不平,那就是平。
二兒子叫南不安。
難不安,那就是安。
合在一起就是平安。
至於南山這個小女兒,是因為王秀芳在生產的前一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周圍全是山,醒來後,王秀芳就覺得自己懷了山神的轉世,所以就給小女兒取名‘南山’。
南不平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眯了眯眼,看到南山坐在上麵喝著水,他笑出聲,“小妹是不是給我們送水來了?”
“爹也真是的,非得讓小妹來送。”
旁邊的南不安還在摔稻穗,將這些稻子都裝好後,他用胳膊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見梁金花有些吃力地扛著麻袋,他連忙上前,然後把糧食袋扛在自己身上。
“金花,我不是說了嗎,這種活兒我來乾,你摔稻子就行了。”南不安扯了扯嘴角朝梁金花笑了笑,陽光落在他汗濕的發梢,散發著荷爾蒙。
梁金花知道自家男人長得好,還有勁兒,但無論看多少次她還是會紅了臉。
“我這不是怕你累著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嘿,這有啥累的?你去小妹那邊休息一下,小妹給我們帶水了,這裡有我。”南不安將麻袋裝後,推著梁金花到南山那邊。
“小妹,你和你二嫂好好聊聊,二哥先去乾活了。”南不安想揉一揉南山的頭的,但是看到手裡全是泥土,他隻好放下心思。
南山見二嫂來了,她接過大茶缸,給她倒滿水,“二嫂,坐這裡,我們一起休息休息,你不用管二哥。”
梁金花捧著大茶缸,將裡麵的水喝了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她遞給南不安。
南不安對著衣服擦了擦手,接過大茶缸,滿臉笑容,“還是媳婦兒疼我。”
“還有,謝謝小妹。”
等喝完後,梁金花去替李春芽了,李春芽來到南山麵前,一臉好奇,“今天怎麼是你來送水?爹和娘呢?”
南大富是常年乾活,腿一久站就開始疼,生產隊的人見他家出了四個人,也不好意思叫他去乾活。王秀芳是家裡有兩個小孩,她不帶就沒人帶,所以她也不用去乾活。
南山坐在草地上,倚著樹,看到大嫂來了,她開口,“因為想你們了,就來看看你們。”
李春芽順著南山的眼神注意到田裡的沈言知,之所以一下子就看到了沈言知,還是因為他個頭出挑,長得也出挑。
來的知青不是戴眼鏡就是矮冬瓜,有幾個初具人形的男知青,因為搞大了村裡姑娘的肚子,被村裡人按頭結了親,拜了堂。
“小妹,你聽嫂子一句勸,這些男知青都不是好人,專門騙我們這些農村人,你彆被他的長相迷惑了。”
“長得好又不能當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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