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嗶——
刺耳的電子聲,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共同閃爍在他眼裡把世界染上古怪的光澤。
寫字樓裡麵,徹夜忙碌的打工人喝著咖啡、茶,私底下嗑著興奮劑、軟毒品一類的東西保持清醒。
在這個時代人隻有足夠廉價足夠勤勞才能與機器競爭。
我叫胡恩,隻是平平無奇職員裡的一位罷了。
時至今日我一直在幻想,要是十年前我沒有舔著臉像條狗一樣接下趙龍泰的名片,而是有骨氣地自己創業,結果又會怎麼樣呢?
每天兩點一線壓榨自己的生活……已經過夠了啊。
叮鈴鈴——
深夜的電腦桌前,顧客忽然在工作時間以外來了電話。
“你這設計我還是不滿意,我認為不符合我的要求……嘛,就是沒我想的那種感覺,要不然你再改改?”
“可是王先生,你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啊?”
“我也不清楚,總之是……有初戀味道的……那種曖昧朦朧的感覺?”
“可是王先生,描述的太模糊我也不好修改啊,都第77版了,要不然……”
“你這個人怎麼說話的?總之我說沒有感覺聽見沒有!顧客就是上帝你不懂嗎?能不能好好講話!”
“好好好王先生你消消氣,是我的不對在讓我修改一下。”
叮鈴鈴——
辦公桌前,唾沫星子橫飛的男人大聲訓斥著我,連一點麵子也不給。
“你怎麼搞得!這個月業績下降了33!還特麼想不想乾了?胡恩我告訴你,你無非就是看在趙公子的麵子上才能入職的,再特麼這麼下去即使是趙公子保你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知道嗎!”
“部長我會好好工作的,而且我和趙公子沒有關係……”
“放屁!老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那條用來舔趙公子鞋底的舌頭就不能自己好好想想這種時候該怎麼辦!”
“……躲不起部長,是我錯了,我會好好工作……”
叮鈴鈴——
衣著華貴的男人摟著兩個靚麗的美女來到胡恩身邊,看戲似的敲響了他的桌子。
“喲,這不胡恩嘛,老同學好哥們,有什麼事你說話!你看看你看看,真是一條……”趙公子把嘴側到胡恩耳旁,戲謔地說:“真是一條好狗。”
“在大學你看不起我,可那又如何呢?畜生隻是畜生,下等人就該有下等人的樣子,妄想逆天改命真是醜陋。現在還不是得依附著我才能活下去!”
“哈哈哈……我以後有時間會再來看你的,希望那時候你還是這副樣子,哈哈哈………”
沒有少年熱血地反擊,沒有奇遇沒有打臉甚至都沒放下一句狠話,他的腰被日益沉重的生活壓垮了。胡恩麻木地看著耀武揚威的趙公子走了,又隻能麻木地處理手中的文件。
成年人的絕望不是猛烈而巨大的,是深邃的、當你發現便已逃不出去的生活。是死去的夢想偶爾出現在眼前,是你親手扼死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質問這就是你忍辱負重想要的嗎?是所有人的愛化作枷鎖,責任鎖住脊骨,自己把解脫的鑰匙丟出了牢房。
是喜歡的小店一家家倒閉,是種下的鮮花枯萎、喜歡的寵物死去,是夢醒時分深沉的無力感,是衣服不合身、鞋碼不對腳、吃下去的東西都沒了味道。
絕望就像蛛網,往往當你察覺到它時你已掙脫不開。再往前看是你自己一步步踏入的,現在也隻能一步步走下去。
想死,卻又是為了其他人而活著。
胡恩眼裡說不儘的疲憊,他真的累了。
真的真的……
不對
“這就是哈裡斯的攻擊麼?看起來我們對恐懼金瞳的運用還真是天差地彆呢,如果不趕緊掙脫估計就要被追上了吧,時間還是不夠啊……”
胡恩忽然一翹二郎腿,雙手枕頭思考對策。
這桌子、椅子什麼的看起來真是超真實,而且完全沒有突破口,那應該怎麼出去呢?
“恐懼金瞳是以恐懼為核心建立幻象的,假設我並不恐懼,估計沒多久就會出去了,這些幻象也會抓住這些時間儘力讓人恐懼吧。”
他話音剛落,滿臉凶相的部長又過來找茬了。
“你個廢物,公司的績效又掉了5!你想去死嗎!”
胡恩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入口微微苦,於是又加了幾勺糖,畢竟在沼澤裡很難搞到這些東西。
又有人闖進來了,這次是狗模人樣的趙公子。
胡恩麵對著兩個人亂飛的唾沫,表情一絲不變。
越來越多嘈雜的聲音湧進來了,他失蹤多年的雙親、高中喜歡的校花、描述不清楚總喜歡改班的客戶、成天催婚的居委會大媽、總有摩擦的同事……
胡恩頂著一副死魚臉對著所有人,腿反而翹地更高了。
“喂!我在此宣布,我草你們所有人的媽媽。老子不乾了。”
直到人數不再增加,他轉身走出了房間,把一切壓力全都丟到了腦後。
……
被肢解了一半的奇恩躺在地上,看著對凶手感恩戴德的同伴們,信仰已然到達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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