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和皎月相互透過窗戶零星的縫隙,映射進來點點亮光,也能透過窗戶的孔洞看到細小的滿天繁星、星河萬裡。
霍時錦走到窗邊輕輕將落笙放在地板上,小心翼翼的檢查著落笙身上的傷口,動作莫名輕緩又細致入微。
落笙也沒有反抗,隻是靜靜的看著滿天的繁星,整個人心事重重的模樣;她在擔心,擔心時洛,擔心時洛的身體和病情。
自從做了母親以後,落笙便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擔心孩子、照顧孩子也成了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的事。
隻要孩子們平平安安、開開心心,落笙便不覺得苦和乏味;隻要孩子一個不經意的笑容,她都能安心、開心許久。
餘生有霍時錦、有孩子,就足夠了;往後的路再艱難、困苦,落笙都會陪在霍時錦身邊,不離不棄、生死相隨,除非霍時錦不要她了、要趕她走了。
直到如今落笙才明白,原來她對席杬禮的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愛,而是一種依賴、一種陪伴、一種兄妹之間的情意,她們將彼此當做是親人、是兄長和妹妹。
就像三年前她親口對霍時錦說的話一樣,她太過缺愛、又不經世事、情竇初開,所以才會因為一點好就纏上席杬禮,才會覺得那就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如今想明白了,倒也還不算太晚,霍時錦心裡雖然有彆人,可對她是真心的她能感覺得到。
日後她會與尹悠吟和平共處、兩女侍一夫,她也會將嫣國當成是自己的家,和孩子們好好的過日子,與霍時錦慢慢走下去,攜手與共、白首不相離。
想到這裡,落笙忽然間低頭抬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霍時錦,眼中無限的溫柔、眷戀。
這一刻的霍時錦,身上帶著彆樣的光,異常耀眼,讓她心醉神往、如癡如醉。
或許一直這樣下去也很好吧,就在這暗室裡平淡的過完她們的一生,歸隱山林、雲遊四海、閒雲野鶴,再不參與外界事了。
可太多的事讓她們身不由己,外麵還有很多的事情在等著她們去麵對、去處理;如今的她們,已然過了任性的年紀,很多人、很多事都需要她們的擔當,在其位謀其事從來都不是她們的選擇,卻有她們必須去做的理由。
落笙清明的眼眸轉瞬亮了亮,又漸漸黯淡下來,有一層朦朦朧朧的東西,將光亮悉數遮擋住了。
霍時錦,我們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嗎?
我們還能出去嗎?
時洛,真的會平安嗎?
以後的以後,等著我們的究竟是什麼呢?
落笙忽然很迷惘,眼中無神至極;許多事情的發生,讓她措手不及、無能為力,隻能戰戰兢兢、如臨深淵的看著它們發生,眼睜睜看著自己陷入絕境,逃不出去、也阻止不了。
落笙抬手撫了撫霍時錦的墨發,反應過來後神色複雜的愣了愣,複又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當做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落笙的這一動作,讓兩個人都愣了愣,四目相對間,兩人的神色皆複雜至極。
落笙緩緩收回目光,率先偏開了腦袋,不再去看霍時錦,抬眸仰視著滿天的繁星、璨若星河,真的好美好美。
她們已經不知道進來多少天了,每天睜開眼的第一眼就是無儘的黑暗,隻有在這裡才能看見些許的光亮,才能不那麼害怕、恐懼。
她們既害怕也貪戀這樣的時光,她們心裡知道離開這裡以後,便不再會是這樣的平靜;兩人也會沒了交集,漸漸歸於各自的生活裡,過著見一麵少一麵的日子。
隻有在這裡的每一刻,她們才屬於彼此,才是真正的開心、快樂;其他的時間裡,儘是虛偽、藏著,身不由己、無能為力。
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窗外的月光透過淚珠照射在地麵上,閃閃發光、明亮如初。
遠處漆黑一片的地板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著光芒,在漆黑的暗室裡顯得異常明亮、刺眼。
落笙漸漸收回了飄然遠去的思緒,不動聲色的擦乾了下巴處的淚珠,回頭時不經意間看到了遠處的亮光,起身毫不猶豫向著光亮處走去。
霍時錦不放心落笙、怕她以身涉險,強撐著身體起身,抬腳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落笙緩緩靠近亮光處,蹲下身去仔細的摸索著周遭,沒有亮光照明很難知道東西在哪裡,便隻能靠自己慢慢的去摸索了。
在冰冷的地上摸索了好久,才碰到一點點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邊角,觸碰的一瞬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將落笙嚇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那一刻,落笙猶豫了,回頭看著向她一步步走來的霍時錦,心裡五味雜陳、百感交集,腦海裡也是思緒萬千、憂心忡忡。
這一刻她很害怕,怕那光亮處是索命的機關,一旦觸碰她們都會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霍時錦是許多人的希冀,身後有萬千百姓,可她什麼也沒有,即便是費心生下的孩子,也已有人照顧。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卻不能不考慮霍時錦的性命,她可以葬身在這裡,卻舍不得霍時錦死在這裡,她想他能夠平安出去,能夠好好活在這世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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