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尖剛探出半寸——
莊岩的眼睛,突然睜開。
那不是人該有的眼神。
冷,像結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刮進骨髓裡。
王宇渾身一僵,血液好像被凍住了。
他心裡炸開一個聲音:
再往前伸一毫米——你會死。
是幻覺?
他不敢試。
眼前這小子,太邪門了。
他寧願被領導罵,也不想當個冤死鬼。
手臂猛地收回來,後退兩步,連呼吸都屏住了。
莊岩眼裡的寒霜,慢慢化了。
茫然、懵懂、還有點剛醒的懵圈。
他揉揉眼,瞅著床邊一臉菜色的王宇:“王哥?”
“……”王宇翻了個白眼,“差點給你嚇得魂兒飛了!”
“咋了?”
莊岩爬起來,陽光似的笑容咧開,像剛曬完被子的少年。
“嫌疑人藏身地有了,走,看看去。”王宇邊說邊瞅他,越看越懵。
剛那眼神……真不是錯覺?
這會兒笑得跟鄰家弟弟一樣,哪還有半分殺氣?
“這麼快?”莊岩一躍下床,蹦躂著穿鞋,“走啊!”
門一開,人就躥出去了。
王宇站在原地,愣了兩秒。
……是我想多了吧。市,xx區,xx路。
警車停下,莊岩跳下車,徑直走進一家快遞中轉站。
這裡每天吞吐成千上萬件包裹,從全國各地收來,再分揀派送。
九個月前、八個月前、五個月前——
六台遙控飛行器,被人偽裝成快遞寄到這裡。
國安早就翻過監控。
取件人是個跑腿小哥,拿了貨,沒走平台,直接塞進小區豐巢箱。
問為什麼記得這麼清?
因為那買家壓根不掃碼付錢,把錢塞進豐巢箱,自己拿。
還知道他手機號,知道他是跑腿的。
電話記錄、箱體記錄全查了。
結果——
人是假的。
身份證、手機號、賬號,全是糊弄人的。
王宇盯著正看監控的莊岩:“去豐巢那個小區?”
“不去。”莊岩眼皮都沒抬,“這種人,不會把東西留在原地。”
王宇點頭。
要是沒點腦子,也不可能折騰得國安頭大,非得把這主兒請來。
他猶豫了一下:“真不考慮進國安?你這身手,放外頭太浪費了。”
莊岩轉過頭,咧嘴一笑:“王哥,你給我當小弟唄?以後給我倒茶拖地?”
王宇:“……”
你丫是嫌我命太長?
“走吧!”莊岩抬腳就往外竄,“去瞅一眼,又不掉塊肉。”
兩人換上便裝,奔那小區去了。
……
豐巢箱前。
莊岩目光一掃,停在一個格子上。
王宇輸入密碼——
“啪!”
箱門彈開。
十幾種氣味撲鼻而來:火鍋味、汗臭、辣條、洗發水、臭襪子……
但莊岩鼻子一動。
——那股味兒,又來了。
熟悉得讓他頭皮發麻。
嘴角輕輕一勾,眼裡閃過一道刀鋒似的光。
這味道,昨晚在紙人身上聞過。
凶案現場,也帶著這股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