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掏出煙盒,叼了一支煙,打火機的火苗在指尖跳了幾下,燃起一點微弱的火光。
煙霧彌散在空氣裡,帶著淡淡的辛辣味。
劉三的額角冷汗越滾越密,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秦蒼低著頭,眼神透過煙霧盯住他,聲音緩慢而沉穩:“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劉三的嘴唇發白,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
“你要是不說,我自己查。”秦蒼眯著眼,聲音壓得更低,“可要是讓我查出來……你這條命就得給小虎賠。”
劉三的臉色徹底煞白,嘴巴哆嗦著,額角的青筋繃得緊緊的,眼裡閃爍著恐懼和掙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著這個局裡的最後一塊骨頭崩裂。
小虎的臉被晨光映得蒼白,眼裡還掛著昨夜的血絲,心裡像塞了一塊燒紅的鐵,滾燙又沉悶。他攥緊那杆破舊的三八大蓋,槍身上的鐵皮已經磨得光亮,手心裡的汗順著木托沁進去,仿佛能把整個槍身都浸透。
秦蒼叼著半截煙,朝前頭林子裡瞥了一眼,聲音低低道:“跟我來。”
小虎抬頭,眼神裡透出一絲疑惑,但也沒多問,咬著牙,端著槍跟了上去。
林子裡晨霧還未散儘,潮濕的泥土味混著腐葉的腥味鑽進鼻腔,空氣沉悶得讓人喘不上氣。兩人貓著腰緩緩往前摸,腳步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輕微的“哢嚓”聲。小虎的心跳得很快,手指扣在扳機上,關節微微泛白。
秦蒼走在前頭,身子半伏著,眼神像鷹一樣盯著林子深處,腳下的步子又穩又輕,連一片落葉都沒踩響。他手裡的盒子炮掛在腰間,槍套上的皮革已經泛白,磨出了細密的裂紋。
走出幾十步,前頭的樹影稀疏了一些,林子儘頭露出一道土崗,土崗後麵便是一片灌木叢。風從灌木叢後吹來,帶著隱約的腥味。
秦蒼抬手,示意小虎停下。
小虎蹲下身,屏住呼吸,手心的汗一滴滴往槍托裡滲,耳邊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有敵人。
秦蒼的眼神變得更冷,眯著眼緩緩掀開一截枝葉,露出半條視線。
灌木叢後,隱約可見幾個人影晃動,身上的布料顏色和泥地混成一片,幾乎和周圍的環境融在一起。小虎的心猛地一縮,指尖攥得更緊,手心裡全是滑膩的汗。
秦蒼沒有立刻開口,眯著眼靜靜看了半分鐘,才緩緩低聲道:“兩個人,昨夜的哨探。”
小虎心裡一震,呼吸猛然收緊。
昨夜的哨探……難道真是他們動的手?
秦蒼的目光一寸寸剝開灌木後的人影,心裡像壓著一塊冷石。那兩個人在灌木叢裡來回晃動,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偶爾低頭扒拉幾下泥土,又很快抬起頭東張西望,神色透著幾分慌張。
他們在找子彈。
這個念頭像一根刺猛地紮進秦蒼的心裡。
果然是陷害。
他心裡隱隱有了幾分明悟,眼神越發冰冷,嘴角卻沒有露出半點聲色。
敵人故意把子彈丟在劉三的包裡,借著隊伍裡本就存在的嫌隙挑撥內訌。隻要隊伍開始互相懷疑,士氣就會散,鬥誌也會被一點點耗乾。
秦蒼心裡猛地湧上一陣怒火,嘴裡的煙被咬得生生折斷,半截煙灰掉在泥地裡,立刻被潮濕的泥土吞沒。
他緩緩抬手,朝小虎招了招手。
小虎屏住呼吸,悄悄蹲了過來,眼裡帶著些慌張,還有一絲藏不住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