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冷哼了一聲，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小虎，你還太嫩，很多事你還不懂。等你再經曆幾次，等你看著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倒下，你就明白了——隊長的命令不是絕對正確的。戰場上，每個人的命都是自己的，誰也彆想替彆人做決定。”
小虎皺起眉頭，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劉三的話讓他感到矛盾，他知道戰場的殘酷，也知道自己確實比劉三單純得多，可是他依舊不願相信秦蒼會犯錯。
他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秦蒼，發現他仍然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地擦著槍，仿佛根本沒聽到他們的談話。那副冷漠的樣子讓小虎有些不安，他知道秦蒼不是一個喜歡爭論的人，但這次的事顯然已經影響到了他。
小虎心裡一急，快步走到秦蒼身邊，低聲道：“秦隊長，你和劉三哥彆這樣了。大家都是兄弟，這樣下去，隊伍的氣氛會變得很糟糕的。”
秦蒼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過了幾秒，才緩緩放下手中的槍，抬起頭看著小虎，眼神依舊冷靜，但多了一絲疲憊：“小虎，你覺得我是為了爭一口氣？”
小虎被問得一愣，隨即連忙搖頭：“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隻是……隻是覺得你們兩個不該鬨成這樣。”
秦蒼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輕輕歎了一口氣，語氣低沉：“劉三是個好兵，他的經驗比你豐富，對敵人的恨意也比你深。他有他的道理，但我有我的責任。我不能讓隊伍變成一支毫無底線的部隊，但我也不能讓它變得軟弱。我必須在這兩者之間找到平衡，可這條路……很難。”
小虎怔怔地看著秦蒼，心裡忽然有些複雜。他一直以為秦蒼是個堅定的人，是一個從不動搖的領導者，可現在他才發現，秦蒼的內心其實也充滿了掙紮。他並不是毫無感情的決策者，而是背負了太多責任，太多難以言說的痛苦。
秦蒼的眼神變得幽深，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劉三不會明白的，他隻看到眼前的血和仇恨，看不到更遠的東西。我可以理解他，但他未必能理解我。”
小虎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無論對劉三，還是對秦蒼，都無法真正理解他們的想法。他還太年輕，經曆得不夠多，看不透這場戰爭帶來的沉重。
營地裡的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夜色下緊張而沉沉的氣氛。秦蒼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前，手邊攤開一張皺巴巴的地圖。地圖上的紅黑標記交錯縱橫，像是戰場上糾纏不清的命運線。他的目光凝重，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地圖的一角，心裡卻盤旋著白天的爭執。
劉三那不服氣的眼神仍然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那眼神裡有憤怒，有不滿，更多的是質疑。秦蒼明白劉三的憤怒源於什麼，他見過太多戰友死在自己眼前，早就把生死看得極端，每一個決定都帶著血的代價。但秦蒼不能，也不願，完全按照劉三的方式去做事。
他的責任不僅僅是活下去，還要讓更多的人活下去。可這種責任，劉三卻未必會理解。
“秦隊長。”
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是小虎。
秦蒼沒有抬頭，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什麼事？”
小虎猶豫了一下，走近了幾步，視線落在地圖上，看了一眼那些紅黑交錯的標記，嘴唇微微抿了抿，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有些遲疑。
秦蒼察覺到了，終於抬起眼，看向這個年輕的戰士。小虎的臉上還帶著一些不安，甚至可以說是困惑，他低聲道：“秦隊長，你還在想劉三哥的事？”
秦蒼沒直接回答，而是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地圖上的某處，語氣平淡：“劉三是個好兵，但他不是個好指揮官。”
小虎皺了皺眉：“可是他經驗很豐富……”
“經驗不是一切。”秦蒼打斷了他，目光銳利，“戰場上的經驗能讓你活得更久，卻不能讓你贏得勝利。劉三的經驗讓他明白了殺人能解決問題，但他忘了，光靠殺人是贏不了戰爭的。”
小虎愣了一下，腦海裡閃過白天劉三那冷硬的眼神，還有他說的那些話。他一直以來都很尊敬劉三，覺得他是隊伍裡最可靠的人之一，可現在，秦蒼的話卻讓他產生了一絲動搖。
秦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地圖上。他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滑動，眉頭微微皺起：“按照敵人的行軍速度，明天他們應該會到這附近……”他指向地圖上的一個黑色標記，“這裡是他們的必經之路，我們可以在這布置伏擊，但問題是……”
他頓了頓，眉頭皺得更緊了：“如果敵人和我們預估的不一樣，路線稍有偏差，我們的伏擊就可能落空，甚至可能暴露自己。”
小虎盯著地圖，也漸漸皺起了眉。他畢竟年輕，雖然槍法不錯，但對戰術還沒有太深的理解。他思索了一下，試探著問：“那我們是不是要做兩手準備？”
秦蒼點了點頭，眼神微微閃爍：“我正是這麼想的。”
他拿起一支炭筆，在地圖上迅速勾畫出幾條新的線路，目光沉穩而專注：“如果敵人沒有按照預定路線前進，我們就得立刻調整伏擊點。這就要求我們的隊伍必須保持高度機動性，隨時準備調整陣地。”
小虎看著他迅速勾畫戰術的樣子，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絲敬畏。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對秦蒼的了解太淺。秦蒼不僅僅是隊長，不僅僅是個冷靜的戰士，他是整個隊伍的主心骨，他在思考的東西，比他們所有人都要複雜得多。
“可如果敵人真的發現了咱們呢？”小虎忍不住問。
秦蒼停下手裡的動作，沉默了一下，目光冰冷如刀鋒：“那我們就得做好硬拚的準備。”
小虎心裡一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硬拚，那意味著真正的生死較量，意味著子彈穿透血肉，意味著可能再也回不到營地，意味著……有人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