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
“調虎離山,借屍還魂,連我都騙過了。”秦蒼低聲自語,仿佛在笑,又像在冷靜地推敲。
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當年劉三失蹤,是在一次夜間偵察任務中。他帶著兩人潛入敵後偵查,卻始終沒回來。那一晚風大,山林裡的哨兵報告聽到了幾聲短促的槍響,緊接著便是一陣狗吠和人的喊叫。
秦蒼當時不信,說:“劉三就算斷了腿,也能給我爬回來。”他帶著人往回搜,搜了兩天兩夜,在一處灌木叢裡找到一具燒焦的屍體,殘破的軍服上還能辨認出劉三的番號。
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可現在——
“排長,我們是不是該考慮……”那士兵沒說完,秦蒼便輕輕擺手。
“再等等。”他目光冷冽,“老朋友回來,咱們得看看他想唱哪一出戲。”
山坳中的劉三,仍在笑著,身形微躬,態度恭順。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秦蒼卻看見了——他手指微抬,做了個極為隱秘的手勢。
是他們偵察營內部才懂的暗語——“小心。”
那一刻,秦蒼瞳孔一縮,手中的望遠鏡幾乎被捏碎。
這不是敵人的信號,而是——示警。
“他不是叛徒?”士兵低聲問。
秦蒼眼神複雜,“他在演戲,給我們演,也給敵人演。”
戰場的風向,似乎在悄然變化。
劉三假意順從敵人,卻在一次次情報中透露關鍵訊息。他曾無意間提到某個補給點的位置,結果第二天我軍的伏擊部隊就在那裡成功截獲了敵人的物資運輸車隊。他把敵人安排在他身邊的信使頻繁調換,說是“忌口太重不合他胃口”,可誰都看得出來,那是他在混淆敵人通信的節奏。
“這小子,居然用假死脫身,潛伏到敵人中間去搞臥底。”秦蒼低罵一聲,眼裡卻透出一抹欣慰,“夠狠,也夠穩。”
可這局棋下得太大,若稍有差池,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排長,我們要不要接應他?”士兵又問。
“不急。”秦蒼眯起眼,視線越過山坡,投向更遠的地方,“他要的是一場‘誤會’,一場足以讓敵人信他到底的誤會。”
當夜,一場突如其來的炮擊打破山穀的沉寂。
敵軍倉皇應戰,指揮官怒吼聲不斷,秦蒼的人卻始終未動。直到第三波火力壓製之後,他終於揮了揮手。
“走。”
偵察排悄無聲息地向敵營滲透。他們不是來打的,而是來“找錯方向的”。
一切都如劉三安排般自然——敵人以為自己被識破,調兵布陣防守主峰,卻完全沒注意到側翼已被打開。
“劉三,這回我信你一次。”秦蒼低語。
可戰爭哪有絕對的信與不信。
第二日清晨,戰鬥結束。
他們在一間被火燒得半塌的屋子裡找到劉三。他靠在牆角,滿臉是血,胸口衣服被燒焦,手裡還緊緊抓著那柄破舊的匕首——是秦蒼當年送他的。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他嘴角帶血,笑容卻依舊油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