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夫人猜得沒錯,老夫人把賬目仔仔細細看完,啪的一聲拍在幾案上,陰沉著臉向兩人看過來。
大夫人和三夫人嚇得一激靈,心裡咚咚咚打起了鼓。
老夫人管了幾十年的家,是人精中的人精,這兩個兒媳暗中撈油水的事她以前也是知道的,隻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撈來撈去都在自己家裡,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去管。
可楚煙太精了,知道私下裡說她可能會選擇息事寧人,特地挑了個大家都在場的時候拿到明麵上來說。
這樣一來,她這個當母親的隻能秉公斷案,偏向誰都是不行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什麼教算賬的師父,都是胡扯,都是楚煙隨手拈來的借口。
有問題的賬都是師父算出來的,跟她沒關係,她也不是要揪兩個妯娌的小辮子,之所以拿來給母親看,是怕師父也算錯了。
如果沒錯,大家皆大歡喜,如果有錯,也是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來發落。
她呢?
她啥事沒有,隻管看戲就行了。
老夫人又氣又無奈,心想這個兒媳婦真是太狡猾了,也不知道經年娶了她,到底是對是錯,是福是禍?
“老大家的,老三家的,這些賬都是你們管家時候出的差錯,你們自己過來看看吧!”
大夫人和三夫人對視一眼,戰戰兢兢地走上前,拿起賬冊翻看。
兩人越看越心驚,同時又在心裡腹誹對方。
“老大家的下手夠狠,一樁買賣就撈了這麼多。”
“老三家的膽子真大,這個上麵也敢吃回扣。”
“老大家的真是做賬的好手,這筆賬一般人還真看不出毛病。”
“老三家的好會拆東牆補西牆,嫡親的就是不一樣,有恃無恐。”
“看完了沒?”老夫人看著她們兩個眉來眼去,氣不打一處來。
兩人連忙放下賬冊,跪在地上請罪。
“母親恕罪,這些賬確實是我們疏忽了,但我們不是有意的。”
“是啊母親,咱們府裡的事情太多了,好些事都分派給了各處的管事,也是兒媳不經心,才讓他們鑽了空子。”
老夫人大手一揮:“行了,你們也不用跟我這找借口,誰出的錯誰負責,誰的漏洞誰來填,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差的這些錢,都要一分不差給我補齊了。”
“啊,這……”
大夫人和三夫人都變了臉色。
“怎麼,很為難嗎?”老夫人嚴厲道,“我也不是非要為難你們,可你們為難,你們的妯娌更為難,她新官上任,麵對這麼大的虧空,讓她怎麼辦,總不能她自掏腰包來給你們填窟窿吧?”
大夫人和三夫人心虛地看了楚煙一眼,恨得牙癢癢,又不能把她怎麼樣。
一來她實在沒什麼錯,二來她現在是當家主母,又有謝經年護著,真把她怎麼樣了,自己能落著什麼好?
可是,一想到要出那麼一大筆銀子填窟窿,真叫人肉疼呀!
這錢一出,十幾年算是白忙活了,那她們辛辛苦苦這些年圖的什麼呀?
兩人垂頭喪氣,又無地自容,恨不能一頭撞死了事。
老夫人到底於心不忍,歎口氣道:“出了這種事,我這個當娘的也有責任,但凡我平時多替你們把把關,你們也不至於錯這麼多。
既然如此,這虧空的銀子就分成三份,你們一人一份,我自掏腰包替你們還一份,這樣總行了吧?”
兩人心裡多少好受些,連忙磕頭謝恩。
老夫人又問楚煙:“老二家的,你覺得這樣行不行?”
楚煙笑盈盈道:“侯爺這些年也沒管過家裡的事,他能一身輕鬆,多虧大嫂和三弟妹。
既然母親都要自掏腰包,那我替侯爺作個主,這賬就分成四份吧,其中一份由我們二房補上,不知母親和大嫂三弟妹意下如何?”
老夫人很是意外,沒想到她這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今天居然轉了性。
非但沒有抓著兩個妯娌的錯處不放,反倒主動替她們承擔債務。
當下忙對兩個兒媳道:“你們兩個好好瞧瞧,你們妯娌這胸襟,這氣度,跟她一比,你們慚愧不慚愧?”
大夫人和三夫人確實很慚愧,但相比之下,她們的震驚是大過慚愧的。
她們也和老夫人一樣,認為楚煙得理不饒人,今天抓到她們這麼多錯處,還不得把她們往死裡整。
畢竟她連她繼母都整死了,怎麼可能對她們手下留情。
誰知她還真就手下留情了,非但不追究她們的過錯,還主動要替她們補窟窿。
她這是為什麼呀?
兩人心裡實在沒譜,唯恐楚煙還有什麼彆的招數。
大夫人期期艾艾道:“二弟妹,要不你還是直說吧,你想把我們怎麼樣?”
楚煙笑起來:“大嫂和三弟妹管了這麼多年賬,有差錯在所難免,咱們都是一家人,我能把你們怎麼樣?
人常說水至清則無魚,又說不癡不聾不做家翁,一家子骨肉,打斷骨頭連著筋,可不就是一筆糊塗賬嗎,分得太清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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