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喊了幾聲,種師道陡然回頭,便是一下子就戒備起來,拔出掛在營帳當中的長劍指向來人,“閣下是人是鬼?”
麵前幽微的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麵前的人手裡拿著的什麼放大了光亮,從自己的下巴照上去,結果整張臉在光下都變得凹凸不平,該有陰影的地方陰影濃重。
“你看看我是誰?”
種師道握著手中的劍的力度更緊了。
朱清穀和廖明很無奈,很無力。
廖明給了趙頊一個手電筒,但不是要他從下巴下麵往上照的,看對麵的種師道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了。
一個從來沒有見過手電筒的古人,陡然間看到一道光把對麵的人照得像鬼,能不被嚇得魂不附體,就已經很厲害了。
又是兩道身影從這人身後走出來,營帳裡的光線在一聲清脆的響指之後陡然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個營帳,像是白天一樣,而且並不刺眼。
種師道睜大眼睛。
營帳外麵守著的兵卒還以為營帳當中怎麼了,便是馬上就闖了進來,然後就看見了這裡多了幾個形跡可疑的人。
種師道連忙伸手阻止,“出去。”
兵卒才出去。
而種師道卻是來到了趙頊的麵前,跪下行禮,“見過官家!”
趙頊將他扶起,當年見到種師道的時候,種師道還沒有這樣的老邁,而且一腔孤勇。
那個時候種師道的堂兄種樸被卷入了一場幕僚用其父親的印章寫奏章推薦人當官的事情,種師道直接跑到京師當中為種樸上書,說種樸正處於服喪的時候,不可能參與這樣的事情,後來趙頊赦免了種樸。
現在趙頊的那邊隻是過去了短短的幾年,可在這裡的種師道卻是切切實實的過了幾十年,須發皆白了。
“種卿,你竟然也有滿頭白發了!”趙頊感慨道。
種師道亦是借著他的力度起來,要看清楚這張臉,還有這個人。
“官家,唉,臣已經老矣!”種師道見到趙頊,一直強撐著的那一口氣也泄了一些,疲憊湧上心頭,現在他也已經七十多歲了。
七十多歲的人本來就應該頤養天年,可是西軍不是他的一言堂,種家子弟又無特彆出彩的,隻有他才能夠將西軍鎮住,勉強收攏成為一團。
“官家可是因為國事艱難,現在特意回來叮囑老臣?”種師道懇切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啊!官家,臣這一身筋骨皮肉尚且可以報國!”
趙頊又是看到他滿臉疲憊,心中感慨,大宋啊大宋!
又是溫聲道,“種卿也不必這樣悲壯,現在仍舊有轉圜之機,種卿且看看朕是人是鬼?”
種師道便是想起了剛才趙頊伸手虛扶他之時,碰觸到的手,分明是溫熱的,現在近著來瞧,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在這裡!
“當然是人了!”從趙頊身後又傳來一道聲音,緊接著這裡又多了一個黑臉穿著龍袍的漢子。
趙頊便是一拱手問好,“太祖。”
種師道亦是驚愕的看向來人。
“你就是種師道?”趙匡胤看向了麵前的老者,“現在為朕說說西軍之中的局勢如何?”
於是種師道就被拉到大殿之上了,彆的人他看得不多,便是一下子就看到了下麵那個身形挺拔,臉上有刺青之人。
他說他叫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