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侵田謀命案,是自登聞鼓建立以來,首次被苦主赴京敲響,不僅沈羨之很關注,不到一天的時間此事就已經傳遍了京城。
黎大人對此事很看重,為了調查清楚來人案件,聯合刑部一起派出官員去許州調查。
許州,留順侯府。
留順侯顧年臉色陰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侄子,同樣臉色難看的還有世子顧明澤。
顧年的弟弟將兒子狠狠踹了兩腳,罵道:“我打死你這個畜牲!”
然後轉頭祈求顧年,“長兄,你可要想辦法救救你侄子啊,我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啊!”又罵向兒子,“你個蠢貨,這麼簡單的事情竟然還毆出人命,連掃尾都沒做好,竟然讓人上京告禦狀!”
顧年猛地拍著桌子,看向弟弟的眼神幾乎快要噴出火來,“好了!想要教訓早乾什麼去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他養成那副樣子,你平日裡就是這麼教導的?”
顧明濤跪在地上求饒道:“大伯,大伯,您救救侄兒吧,侄兒再也不敢了。”
顧明澤皺著眉,明顯心情極差,他算是顧家這一輩裡最有出息的,本來還想著將來顧家能更進一步留到京城,“明濤,顧家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為了一百畝地竟然謀害了四條人命!”
顧明濤聽到堂兄的諷刺,眉眼戾氣叢生,不甘道:“我本來是見賈家的女兒長的不錯,想納了做妾,誰知那老棒槌竟然不願意,我就想著先謀了他家的地,然後將人弄到手,隻是我也沒想到那娘們那麼剛烈,還沒得手呢,就一頭撞死了!那老棒槌要拚命,我便一不做二不休了結了他們。”
顧明濤的父親跟訓斥道:“你個蠢貨,竟將人草草掩埋,當時就應該一把火全燒了,到時候也可以判一個失火,否則哪裡會有現在的糾纏!”
顧明澤見堂弟不僅不悔改,叔父不叫訓也就罷了,還助長其焰,不好訓斥長輩,便對堂弟冷哼道:“賈家家境殷實,人家瘋了不成,讓好好的女兒家給你做妾,更何況這幾年你院子裡沒了多少性命,你心裡沒數嗎?”
顧明濤滿不在乎道:“不過幾條人命罷了,幾兩銀子就打發了,我看誰家敢找我顧家的麻煩!”
顧年平日裡看一眼侄子都覺得臟了眼睛,以前沒鬨到他跟前,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現下侄子依舊執迷不悟,囂張跋扈,也是氣急了,一腳將人踹翻在地,這一腳可比他父親的重多了。他父親有心想扶,但兄長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將手縮了回去。
“你個畜牲不如的醃臢物,你寸功未有也就算了,還為顧家招禍!你的事情我解決不了!如今留順侯府多少人暗中盯著著,我隻能大義滅親!”
顧明濤父親抓著顧年的衣袖道:“兄長!你不能這樣,你如今得了朝廷封的留順侯的爵位,就不顧弟弟的死活了嗎?”
顧明澤心中鄙夷,口中卻道:“這些年顧家在許州不說是一手遮天,但也無人敢惹,必定得罪了不少人,否則那個叫賈二郎的,如何能在嚴密封鎖之下逃去京城?他是如何知道朝廷設立了登聞鼓,是如何知道可以進京告禦狀的?這背後必定有人幫他!”
“更彆說今時不同往日,大晟已立,陛下強勢,顧家雖然封了侯爵,但要更加謹慎才行。”
“自古以來,世家與陛下同治天下,世家地位不可侵犯,找人疏通疏通關係,打點些一番,賠些錢財便可。”顧明濤之父還沒從以前的老想法中脫離出來,他覺得兄長可以解決兒子的事,隻是百般推脫罷了。
顧年罵道:“愚昧無知!你可知道去年晉王謀逆,他身後多少世家因此被牽連,當時太上皇雖然並未退位,可實際掌權的是陛下,好幾家被牽帶株連滿門被滅,有的則是被發配,將來想要恢複門第希望渺茫,有的雖然被貶官,罷官,卻付出了代價,實力大損。”
“這明麵上看是太上皇處置的,實際是陛下的意思,太上皇不過是為陛下擔下一場虛名。”
顧年說到這裡,仿佛點醒了顧明澤,語氣之中明顯帶著一絲緊張,“父親,陛下建立了玄麟衛,為的就是監察天下,它就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你說那賈二郎的事情會不會是玄麟衛乾的?”
顧年聽了這話,也跟著緊張起來,“不會吧?難道陛下要對士族徹底動手,連裝都不裝了?”
顧明濤父親也將自己查到的東西說了,“我去查了那個賈二郎身後的人,隻是那人仿佛失蹤了一樣。”
顧年如今滿心滿眼都是擔心陛下會趁機對他動手,無心關注侄子,對底下人道:“來人,先將顧明濤關進柴房,再請知府大人過來!”話音剛落顧明濤就在掙紮中被帶了下去。
顧明澤將此收入眼中,“父親,你是擔心陛下趁機發難?”
“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咱們摘出來,然後大義滅親。我是擔心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已經在來江州的路上了!”顧年擔憂道。
顧明濤的父親立即冒出一個想法,他為了保住兒子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兄長,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暗中除掉欽差,嫁禍給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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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年聽見弟弟這話立即罵道:“你竟出些餿主意,如果朝廷派來的人真的在江州遇險,那咱們整個顧氏一族就全完了!滾滾滾,看見你我就煩!”
“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不也是想早早解決此事,滾就滾。”顧明濤父親嘟嘟囔囔帶著不滿的出去了,誰知剛出了留順侯府的大門,他就想到了一個自認為絕妙的主意,“既然不能在江州地界動手,那提前動手!”
留順侯顧家在江州地位不凡,江州知府得知後,不敢耽擱立即來了,他拱手道:“下官見過侯爺,世子。”
顧年連忙虛扶,客氣道:“姚大人客氣,請坐,來人,奉茶!”
姚知府坐下後,顧年開門見山道:“姚大人,我那侄子顧明濤犯下侵田謀命大案。我與弟弟已經分家,也有監管不嚴之責,隻是他雖然是我的侄子,但我亦不能包庇。如今人已被我關入柴房,還望大人依法查辦,一會兒就將人帶走,關入大牢。”
姚知府心中一驚,沒想到顧年竟如此大義滅親。隻是當初這件案子是過了他的手,他也是按著顧家二爺的意思辦的,如今留順侯要嚴懲,豈不是將他裝進去了。
略微思索道:“侯爺雖深明大義,但令侄是被刁民陷害的,下官本就是秉公處理的,並無異議。”
顧年聽了這話,立即意識到姚知府還不知道賈二郎被人送入京城之事,“姚知府,我並不是給你開玩笑,賈二郎被人送入京城告禦狀,此事肯定鬨到禦前,朝廷想必也會派人下來調查。”
姚知府果然不知,震驚不已,“什麼?怎麼不攔著?”
顧年道:“我知道的晚,但我弟弟得知後立即攔截,沒能攔住,事後此人也消失不見了。”
姚知府頓時手腳發軟,“這可如何是好?這案件當初是我親自審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