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一大早秦慕甫便進宮受封,領了王印與朝服,祭了宗廟,忙活了大半日,現下剛回府,便看到於管家心事重重地在外麵遊走。
秦慕甫換了身衣裳來到外殿,示意晏安讓他進來。
“殿下,”於管家顯得很為難,“虞公子……虞公子出門買酒了。”
“他出門便出門,這有什麼可稟告的?”晏安不解。
“晏護衛有所不知,這位虞公子……他看不上咱們窖裡的酒……”
秦慕甫用青玉杯蓋壓了壓漂浮的茶葉,又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這才抬眼看向於管家:
“是你未將好酒拿給他?”
於管家頓時不服氣了!
“殿下,這位虞公子實在不懂規矩啊!一大早上在咱們府裡四處賞玩,把我們璟王府當什麼了?他逛至後院荷塘,甚至還將西塘邊上的一簇竹子挖了!若非看在他是言姑娘師弟的份上,老奴早將他趕出府去了!”
晏安好奇心很盛,“他挖竹子做什麼?”
於管家語氣悶悶地,“他說紅箋小苑裡沒有竹子,言姑娘喜歡竹子。”
見自家殿下沒有什麼表情,於管家就繼續告狀:
“他還去後廚房將今日入府的新鮮蔬菜拎了一筐,捉去了兩隻公雞,甚至把廚房為殿下準備的鴻頭鯉魚給拿去了!老奴說什麼他也不聽!”
晏安眉頭一皺,“拿去了哪裡?”
“還能是哪裡?都拿去紅箋小苑了!老奴先前是敬重言姑娘的,可如今看來,她與她那師弟全無分彆,畢竟是從不入流的小地方來的,實在沒有規矩!”
晏安看了一眼主子,主子隻是安然地喝著茶,也不知心裡想什麼。
“後來他又去酒窖要酒,老奴拿出的酒虞公子全然不滿意,於是他便自己出門買酒去了。”
於管家正說著,吉沐閣外的侍衛進了門。
“啟稟殿下,門外小廝來報,虞公子拉了一車酒在府門外,問是不是放他進來。”
“殿下,您看看這虞公子是不是故意找茬?他去買酒,這一壇兩壇也便罷了,竟然拉了一車回來?這讓外人怎麼看我們璟王府?誰說就沒有他的酒喝了呢?他去要酒,老奴也沒說不給啊!”
“放他進來。”秦慕甫慢慢放下青玉茶盞,“我們也去瞧瞧。”
虞東風正興致勃勃地駕著一輛載滿酒壇子的馬車直奔紅箋小苑,剛路過吉沐閣,便看到秦慕甫帶著晏安和於管家站在門外,於是識趣地停下馬車。
隻見他一改昨日的痞氣,一本正經地給秦慕甫行了一禮:“草民參見璟王殿下。”
虞東風被鄴城百姓奉為瘟神,有最混少主之稱,又在清平子門下養得過於隨性,任何人任何場麵未曾遜讓過,但不知怎的,唯獨對這位剛晉封為璟王的三皇子有些發怵,見到他時,總是不自覺地想老老實實地待著。
秦慕甫看了看那一車的花雕酒。
“虞公子是好酒之人?”
虞東風轉了轉腦袋瓜,“回稟殿下,鄴城地方小,沒什麼好酒,草民見這京城但凡大一點的酒坊,十五年陳釀的花雕隨處可見,一時沒忍住,多買了幾壇。”
他可不能說這一車酒是為她師姐買的,不然她師姐在璟王府得被編排成什麼樣子!
晏安則倒吸了一口涼氣!
十五年的陳釀?這叫多買了幾壇?這虞公子不愧是家裡有礦啊!有礦就是硬氣啊!這敗家的氣勢,跟霍小少爺有得一拚了啊!
“璟王殿下,今日午膳還請移步紅箋小苑,我們師姐弟為殿下準備了豐盛的開年飯,鴻頭鯉魚再配上這花雕酒,代表師父對殿下照拂師姐示以謝意。”
“也好。”秦慕甫並未推辭。
晏安恍然大悟!
這開年第一頓的鴻頭鯉魚寓意非凡,晏安方才還在想,即便虞公子不懂事,言姑娘也不是那般胡鬨之人,原來他們二人打了這個主意!
可主子是什麼時候猜出他們意圖的?
言蘿月剛擺好碗碟,便看到虞東風趕著一馬車的酒停在紅箋小苑門外,而他又從中抱起兩壇,樂顛顛地進了院子。
“師姐,京城果然是個好地方!”虞東風高興極了,“我買了一車十五年的花雕酒!”
言蘿月搖了搖頭,似乎對他的豪氣見怪不怪。
“十五年的花雕可不便宜。”
虞東風粲然一笑,突然將懷中的兩個酒壇子往言蘿月麵前一放,揭開其中一壇的蓋子,神神秘秘地說:
“外麵那一車都不算什麼,這兩壇才珍貴呢!”
言蘿月湊近聞了聞,頗為驚訝,“竟然超過三十年。”
“可不是嘛!”虞東風興奮不已,“那個酒莊就這兩壇,被我軟磨硬泡買了過來。”
言蘿月好笑,“你買了這麼多酒,難不成要帶回去?”
“帶回去做什麼?這些都是買給師姐喝的。”
“我哪裡喝得了這麼多酒?”
“師姐你要對自己有信心!”虞東風深信不疑,“而且,我就沒見過你喝醉!”
在清平小居時,每逢他饞酒,他的師姐便把師父的藏酒偷出來給他喝,起初他還頗為高興,心道這是師姐對他的照拂,可日子久了他逐漸發現,分明是師姐饞酒了,卻借著他的名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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