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良帝這番話,陳儒元久久說不出話。
原來真的是他太自傲了,太自以為是了,以為皇上還是當年那個隻能在士族門閥麵前低眉順目的皇上,卻不知,他早把士族門閥當成獵物,而他自己就是獵人!
“陳家百年基業,又不敬皇權,朕怎麼可能放心把西南二十萬大軍交由陳家人?陳嶽麓作為西南勢力最大的西成軍首領,便是朕私下籠絡的第一人。”
良帝說著,回頭看了看那些噤若寒蟬的重臣,繼續道:
“紀相四子,長子紀文頡在西南軍陳嶽麓麾下,次子和三子在西北軍,四子在遼東侯東部軍任職,你們以為紀家兵權在握,卻不知他們都是朕的抓手!”
有心人看向紀相,紀相雙手背後站在那裡,不動如山。
這些年不論幾個派係如何爭鬥,紀家始終中立,他們都曾私下拉攏過,卻不知,原來紀家是皇上的底牌,是皇權穩固的依仗!
“前些日子,世族門閥聯合起來攻擊皇後,也是朕在背後助推,朕就是想趁此機會,把朝中還在為門閥做事,還幻想依附士族的官員,全部清理出朕的朝堂!
“朕的江山穩固,靠的絕不是你們這些世族門閥,而是能乾實事的官,和絕對忠誠於朕的兵!”
良帝語氣堅定,就差沒說:想跟朕鬥,你們都不夠資格!
群臣內心:皇上不用說了,前段日子的風波大家都已經見識了!
刀紮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廢後事件中,幾乎所有參與的門閥士族,妄想把控更多權利的,都沒有落到好。
當然,聽皇上這意思,這裡麵肯定有故意煽風點火,引導輿情的!
論弄權,皇上是無敵的!
劉太後這時候也明白了,原來皇帝從始至終都在下一盤大棋!他已經成長了,不再是剛登基時那個被士族處處掣肘的皇帝!
她感慨的同時,也氣皇帝一直瞞著自己,他那麼信任納蘭音,與她一起做局,卻不願信任她這個母後!
“不過,朕終究是大意了,也低估了你的野心!”
良帝說道:“沒想到你們竟會狗急跳牆,察覺家族勢力被削弱,看出淵兒在爭儲中處於下風之後,你們便起了造反之心!”
良帝又看向呆愣的秦慕淵,“你大約都不知他們何時起了反心吧?”
秦慕淵被問的啞口無言。
從叛軍趕來的時間來看,他們至少已經提前一個月出發,那麼他們籌謀造反的時間,隻會更早。
然而這一切,他一個造反的主角,卻都不知道!
多麼諷刺!
“你瞧瞧,他多麼信任你,你讓他反,他便拋家棄子,舍棄權貴,跟你走上這條不歸路。”
陳儒元冷笑,“風險與收益並存,若謀反事成,他便會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對他來說不虧!”
“是嗎?”良帝嗤笑,“你們陳家捧他上位,會讓他做至高無上的皇帝?他連你們謀劃造反都不知道,權利都被你架空了,若他做了皇帝,怕也是你們陳家的傀儡皇帝,到時候這大良,還能是秦家的大良嗎?”
秦慕淵醍醐灌頂!
他也終於懂了,他為何入不了父皇的眼!
父皇絕不會允許外戚乾政,而他從始至終都在依附母家,所以,哪怕他做的再好,父皇也不可能立他為儲君!
想明白這點,秦慕淵徹底蔫了!
他猛然跪下,磕頭道:“兒臣知罪!兒臣聽信小人之言,企圖弑父殺君,罪該萬死!請父皇賜兒臣死罪!”
秦慕淵跪下,他身邊那十幾個護衛也都紛紛扔下武器,跪倒一片。
陳儒元看向良帝,良帝也回望他。他知道,與皇上的這一場戰鬥,是他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