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帝當眾說出最中意的儲君人選是秦慕蘇,眾人都不敢說話,唯有秦慕甫視若敝履,開口便是:
“可惜,兒臣不是他。”
良帝眼神複雜地看向秦慕甫。
自己前腳才說中意阿蘇為儲君,他後腳便說他不是阿蘇。
這究竟是在打誰的臉?
秦慕甫仿若不知,專心問清平子:“能不能解開本王的催眠?”
清平子捋了捋白須,解釋道:“催眠記憶,並不易解,何況殿下已經遺忘了這麼多年。”
秦慕甫看向言蘿月,“月兒如何能恢複記憶?”
“並非因為老夫,月兒是墜馬傷到頭部,巧合之下記起前塵。”
秦慕甫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但又很快道:“在羌國那次,之所以記得他的記憶,是因為他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本王提前醒了。
“而這次病發,他之所以沒有醒來,是因為本王有所察覺後,刻意凝聚精神力,強撐著沒有失去意識。
“這些是不是可以表明,他能否醒來,本王是可以操控的?”
清平子道:“這個不好說,殿下究竟能不能操控,要看殿下會不會繼續發病,也要看殿下再次病發時,能否像這次一般控製自己。
“不過殿下,你要明白一件事,你才是這副身體的主導者,衡王他不過是你衍生出的人,換句話說,因為你需要他,他才出現,你若不需要他了,或許他就不存在了。”
房間內有片刻的安靜。
不需要他,他就不存在了。
就像易珩。
在秦慕甫愛人離去、好友生死不知時,在他重傷昏迷、意誌消沉時,這副身體裡出現了一個平凡的淡泊名利、不被身份所累的布莊掌櫃易珩。
易珩就是他為了救贖自己,而重新衍生出的一個新的人,這副身體打算用這個身份,繼續好好活在這世上。
這,就是他最為隱秘的秘密,一直拖累他的頑疾。
目前為止,這個病沒有解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這樣的自己。
“知道了。”秦慕甫說。
除了接受,彆無他法。
納蘭皇後感受到他的情緒低沉,溫語安撫道:
“阿甫,不論是你誰,你都是母後的孩子,母後和你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秦慕甫難得沒有反駁。
他看向清平子道:“既然本王已經知道了這些事,還請師父繼續為本王醫治。”
“老夫從未停止過專研殿下的病,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秦慕甫沉默不語。
秦慕蘇在父皇心中地位非凡,可他卻授意清平子繼續為自己治病。
他應該知道,秦慕蘇就是自己的病,治好自己,就意味著他最為欣賞的秦慕蘇,不複存在了。
良帝和納蘭皇後,不久之後便起駕回宮了。
霍純和秦慕修等初次得知秘密的人,還是沒有從這件驚世駭俗的事件中緩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