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驚天收起所有儲物戒,隻留下堆積如山的血煞丸、神修秘藥和幾卷功法玉簡,身影一晃,消失在鬼嘯山脈的陰霾中。
回到盼歸島,他徑直攤開一張泛腥味的陳舊獸皮地圖。
指尖劃過粗糙的皮麵,最終停在人族疆域北方那片被標注為“古河山巒”的墨色區域。
“開河宗……”
低語在空寂的室內回蕩。
他不再猶豫,指尖靈光吞吐,繁複的符文在地麵迅速蔓延、點亮。
光芒暴漲、收縮,原地已空無一人。
群山如墨染的巨獸脊背,連綿至視野儘頭。
寒風卷過嶙峋的石峰,發出嗚咽般的嘶鳴。
夏驚天立於傳送殘留的微光中,對照地圖,確認方位——略有偏差,尚在可接受的距離。
……
循著地圖指引,他在群峰環抱中找到一片低窪穀地。
殘垣斷壁掩映在過膝的枯黃野草間,死寂籠罩著這片廢墟,隻有風穿過空洞門窗時,發出幾聲短促如嗚咽的怪響。
他飛越橫亙山脈的渾濁大河,穿過幾座險峰擠壓出的、僅容一人通過的逼仄裂穀,終於抵達山門。
一塊半埋於荒草的石碑,爬滿墨綠濕滑的苔蘚,“開河宗”三個蝕刻大字模糊不清,蟻蟲在其上緩慢蠕動。
夏驚天目光掃過這片破敗,抬步欲入。
“站住!”一聲帶著驚惶與憤怒的童音炸響。
一個圓胖的身影猛地從斷牆後跳出,堵在路中。
“滾出去!你們這些強盜,開河宗早被搶光了!連根毛都不剩!”
隨著他的呼喝,十個同樣稚嫩、麵黃肌瘦的少男少女從各處廢墟陰影裡鑽出,手裡緊握著削尖的木棍或鏽蝕的農具,眼中是與其年齡不符的凶狠和恐懼。
八個形容枯槁、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的老者,顫巍巍地跟在後麵。
夏驚天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開河宗,就剩你們了?”
“閉嘴!不歡迎強盜!再不走,打斷你的腿!”小胖子梗著脖子,聲音發顫卻異常尖銳。
夏驚天的視線落回小胖子身上,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你看我像缺錢的人?!”
“哼!不缺錢的更壞!要不是我們拚死攔著,連地皮都要被你們扒走!滾!”小胖子被那目光刺得後退半步,卻依舊嘶吼。
夏驚天眼底冷意漸凝。
這時,一個拄著虯曲木杖的白須老者,在一位老嫗攙扶下,緩步走出人群。
“少宗主,慎言。”老者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沉澱的威嚴。
他渾濁的老眼轉向夏驚天,微微躬身:“怠慢了。不知貴客此來,所為何事?”
姿態是舊日的禮節,掩不住深重的疲憊。
夏驚天目光在小胖子“少宗主”的稱呼上停留一瞬,嘴角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
他看向老者,開門見山:“聽聞開河宗以育才聞名於世,底蘊深厚。不知如今,尚有餘力?”
空氣驟然凝固。
所有開河宗人,無論老少,身體都猛地一震,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和苦澀淹沒。
老者臉上的皺紋仿佛更深了,他沉默片刻,聲音沉重:“閣下……是來聘請教習?”
他臉上沒有半分喜色,隻有凝重如鐵的戒備。
“有何不妥?”夏驚天察覺到氣氛的異樣。
老者長歎一聲,帶著認命般的蒼涼:“既是為此而來,便是客非敵……請隨老朽入內一敘吧。”
夏驚天頷首。
一行人穿過荒蕪的庭院,步入一座勉強還算完整的大殿。殿內空曠,蛛網遍布,僅存的幾把椅子也朽壞不堪。
“閣下隻知其一。”老者倚著木杖,聲音在大殿空洞的回響中顯得格外虛弱。
“開河宗確實曾秉持祖訓,有教無類,萬族弟子共聚一堂,盛極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