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龍門的廢墟中還彌漫著刺鼻硝煙。浮士德以生命為代價,為同伴們爭取到了寶貴的撤離時間。當最後一名幻影弩手躍過殘垣斷壁,脫離危險區域時,遠處戰場傳來的爆炸聲逐漸微弱。
撤到後方安全地帶後,梅菲斯特獨自一人呆坐在角落。月光灑落在他沾滿塵土的臉龐上,他雙眼無神,目光呆滯地凝視著地麵,對周圍穿梭忙碌的身影視若無睹。曾經充滿瘋狂與激情的眼眸,此刻仿若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他不哭了。”
一名幻影弩手壓低聲音,向身旁的整合運動成員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目光時不時掃向梅菲斯特。
整合運動成員瞥了梅菲斯特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嫌棄。
“他這副眼神,跟腦死亡了似的。我可同情不起來。我隻可憐浮士德,他救過我的命,還一直是個出色的指揮官。”
幻影弩手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堅定。
“浮士德把梅菲斯特托付給了我們......這是他最後的命令。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做到。”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整合運動成員雙手抱胸,語氣冷淡。
“一起出城,咱們存活的可能性會更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遇到危險也能互相照應。”
幻影弩手耐心解釋。
整合運動成員沉默片刻,抬眼望了望四周,權衡一番後,撇了撇嘴道。
“......行,那走吧。”
幻影弩手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梅菲斯特的肩膀。
“我們該走了。”
梅菲斯特沒有回應,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幻影弩手無奈,隻得和另一名同伴架起他的胳膊。
一名整合運動成員皺起眉頭,目光狐疑地盯著幻影弩手,又看了看被架著、神情木然的梅菲斯特,開口問道。
“你們要把他帶去哪?”
幻影弩手一邊調整著梅菲斯特的姿勢,一邊抬眸回應。
“浮士德臨終前特意交代,不希望我們帶他回切爾諾伯格。”
說到這兒,幻影弩手聲音一滯,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仔細想想,拋開切爾諾伯格,他又能去哪兒呢?”
周圍一片死寂,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夜梟啼叫。眾人的身影在黯淡的月光下拉得老長,像是大地上生長出的怪異圖騰。
另一名幻影弩手攥緊了拳頭,打破沉默。
“不管怎樣,先離開龍門再說。或許在沿途,能找到安置他的地方。”
“安置?說得輕巧!”
一開始發問的整合運動成員嗤笑一聲,臉上滿是不耐。
“如今感染者四處遭人排擠,哪個地方能容得下他這副模樣?”
眾人陷入了沉默,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許久,最先開口的幻影弩手望著梅菲斯特空洞的雙眼,緩緩說道。
“就算前路渺茫,我們也得試試。這不僅是浮士德的遺願,更是我們欠他的。”
一個整合運動成員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快走幾步,靠近幻影弩手,壓低聲音問道。
“那你們跟浮士德多久了?”
幻影弩手抬頭望了望夜空,思緒飄回到過去,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哈……一開始,是他跟著我們才對。四五年前,浮士德彆說運用戰術了,就連弩箭都射不準。是我們手把手教他,從握弓的姿勢,到瞄準的技巧,一樣樣慢慢教。”
身旁另一位幻影弩手接過話茬,目光中滿是懷念。
“他特彆勤奮,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習,從不間斷。為了提升實力,主動找雪怪小隊切磋,還跟著愛國者的士兵一起訓練。他就像一塊永遠吃不飽的海綿,瘋狂吸收著知識和經驗。慢慢地,他越來越強……愛國者和霜星,都對他傾囊相授。”
“後來,不知不覺間,他成了我們的隊長。雖說平日裡我們不常這麼稱呼他,但他擔得起這個名號。每次作戰,他總能想出巧妙的策略,帶著我們一次次化險為夷。”
最先開口的幻影弩手補充道。
聽到這兒,整合運動成員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一絲羨慕。
“......你們很幸運,能有這樣一位隊長。”
整合運動成員感慨的話語,在夜風裡悠悠飄蕩。幻影弩手沉默了一小會兒,神情凝重,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不管梅菲斯特行事風格怎樣,浮士德從來沒強迫過我們做任何事。每次執行任務前,他都會耐心傾聽大家的想法,充分尊重每個人的意見。所以,死心塌地跟著他,是我們打從心底的意願。”
話落,他猛地回頭,目光如炬,看向身後並肩作戰的弩手同伴們,高聲下令。
“射手們,彆再節省高爆弩彈了!”
“這些弩彈,不是留著對付近衛局的嗎?”
一名整合運動成員滿臉詫異,忍不住出聲問道。
幻影弩手望向戰場的方向,聲音微微發顫,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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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一直堅持,要為死去的隊友做這些。他常說,‘表達敬意可以不算是浪費。’如今他犧牲了,我們更該這麼做!”
隨著他的命令,弩手們迅速行動起來。月光下,他們熟練地將高爆弩彈裝填進弩機,對準遠處仍在燃燒的戰場。
“嗖嗖嗖——”
一枚枚弩彈劃破夜空,拖著長長的尾焰,如同夜空中盛開的火樹銀花。伴隨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戰場上升起滾滾濃煙,橘紅色的火光將黑暗的天幕染得通紅。
這一刻,眾人不再言語,靜靜凝視著遠方的火光。在這戰火紛飛的夜晚,他們用這種方式,向逝去的隊長浮士德,以及那些為了信念犧牲的隊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