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格達的劍突然重重砸在岩石上,火星濺在她猩紅的披風上,像燃起的怒火。“無恥!”她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銳響。
“那些公爵寧願看著薩卡茲的旗幟插在王宮頂上,也不肯放下手裡的權柄!”
劍刃在晨光裡閃著冷光,映出她漲紅的臉。
“就是他們的拉鋸戰,讓維多利亞爛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軍隊窩在附屬地塊看戲,貴族在議會裡互相拆台,隻有深池和薩卡茲在真刀真槍地搶地盤——”
她猛地轉身,披風掃過因陀羅的拳甲,發出嘩啦的響。
“但我們來了。站在這城牆根下的,不隻是我們幾個,還有所有沒忘記騎士誓詞的人!”
達格達的指尖撫過劍格上的家族紋章,那裡的琺琅彩早已在戰火中剝落。
“我和我的劍,從披上塔樓騎士的披風那天起就準備好了。隻要維娜一聲令下,我們就能衝進城裡,集結所有還肯為維多利亞流血的人——”
“達格達!”
摩根突然出聲打斷,短刃在掌心轉得飛快。
“說好進城前不提這些的。”
“可我們已經站在門口了!”
達格達的聲音陡然拔高,劍刃幾乎要指向城牆頂端的薩卡茲旗幟。
“難道要等到他們把倫蒂尼姆拆成碎片,才想起該做點什麼嗎?”
“嘖,我就說她最近不對勁。”
因陀羅的鋼爪在岩石上劃出刺耳的痕。
“一天到晚騎士長、誓詞掛在嘴邊,忘了自己現在跟我們這些‘混混’混在一起?”
她突然逼近一步,拳甲幾乎要碰到達格達的劍尖。
“你手裡拿的是能劈開鐵甲的劍,不是貴族茶會上的銀湯匙!站在你身邊的是能把火銃手揍得滿地找牙的我,是能在暗巷裡割開十個人喉嚨的摩根——”
“我沒有!”
達格達的臉瞬間漲紅,劍刃微微顫抖。
“我隻是——”
“夠了。”
維娜的聲音突然響起,不高,卻讓爭執的三人同時噤聲。她的矛尖插在地上,陰影正好籠罩住三人的腳邊。
“彆怪她。”
維娜的目光掃過因陀羅緊繃的拳甲,摩根轉得更快的短刃,最後落在達格達顫抖的劍尖上。
“我們都帶著過去的傷疤。”
她彎腰撿起塊碎磚,在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圓圈,裡麵寫著“格拉斯哥”。
“因陀羅忘不了被火銃打穿的肩膀,摩根記得暗巷裡發黴的麵包,達格達……”
她抬頭看向那片飄揚著異族旗幟的城牆。
“記得塔樓騎士團最後的戰旗是怎麼倒下的。”
碎磚在圓圈外畫了三道線,最終彙成一股。
“這些過去推著我們走到今天,不是為了互相指責。”
維娜的目光落在達格達身上,矛尖在地上輕輕一點。
“我說過,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失望。”
達格達的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望著維娜平靜的眼睛,突然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
“對不起。”
聲音低得像耳語。
“我發誓過會相信你……是我太急躁了。”
維娜的矛尖在地麵劃出淺痕,火星順著木紋緩緩爬升。她抬眼看向還攥著劍柄的達格達,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溫和。
“不用自責。”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和羅德島一起進城。”
她的目光轉向營地中央,那裡的篝火旁圍了些人影。
“你們救回來的人,就是阿米婭身邊那個?”
“是。”
達格達點頭時,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白輪已經帶他過去了,就在博士的帳篷附近。”
“看著像個尋常市民。”
維娜想起剛才遠遠瞥見的身影——灰撲撲的外套,磨破的靴子,手指上還沾著點油墨,像個在印刷廠打雜的小工。
“可能是裝的。”
達格達的聲音突然繃緊。
“深池的俘虜招供,說他以前給薩卡茲做事,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
提到薩卡茲時,她的指尖猛地掐進掌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那些魔族……我和他們交過手。”
聲音裡帶著壓抑的顫抖。
“塔樓騎士團最後剩下的十七個人,就是死在他們的源石法術下。”
“達格達。”
維娜的矛尖在她眼前輕輕一晃,打斷了她翻湧的情緒。
“我沒事。”
達格達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隻是他們的戰鬥力遠超普通士兵。能從薩卡茲的眼皮底下逃出來,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維娜望著篝火旁那個縮著肩膀的身影,突然輕輕笑了。
“如果真是個普通人,深池何必大費周章綁架他?羅德島又何必派你們去救?”
她的矛尖轉向帳篷的方向。
“去看看吧。”
晨光已經漫過營地的柵欄,在沙地上織出金色的網。維娜率先邁步,矛杆敲擊地麵的聲音沉穩有力。
“看看這位‘普通市民’,到底能不能給我們指條進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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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格達快步跟上,劍鞘的搭扣被她重新係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知道,維娜從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但也從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就像當年在格拉斯哥幫,她總能從最不起眼的乞丐嘴裡,問出貴族衛兵換崗的規律。
篝火旁的人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正往帳篷裡縮了縮。維娜的腳步沒有停頓,矛尖在陽光下泛著堅定的光——無論這個人是誰,帶著什麼樣的秘密,隻要能通往倫蒂尼姆,她就會握住這根可能的稻草。
因為她身後的人,正等著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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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術平板的通訊燈突然閃爍起來,發出柔和的藍光。乾員快步走到阿米婭身邊,遞過設備。
“阿米婭,黑鋼的加密頻道請求連線,是傑西卡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