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貌奇特的老者長冠下的陰影劇烈起伏,仿佛有團燃燒的怒火在其中衝撞,甲胄關節處發出刺耳的“咯吱”聲,像是承載不住體內翻湧的力量。
“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食腐者都隻有一個選擇。我們是薩卡茲,我們隻忠於薩卡茲,而不是王座和王冠,或者什麼古老的巫術。”
他腳下的金屬平台被踩出淺坑,杖頭的腐敗綠光驟然暴漲,將周圍的陰霾都染成詭異的青黑色。
“過去數個世紀,我啖食了無數敵人的血肉,他們的哀嚎至今還在我耳邊回響;也數度見證了薩卡茲英雄的隕落,他們的骸骨壘成了卡茲戴爾的山崗。”
“他們有的死於強敵的劍戟之下,死得轟轟烈烈,名字能被吟遊詩人傳唱百年,”
法杖狠狠砸在地麵,迸濺的黑血瞬間化作纏繞的荊棘,將碎石都絞成粉末。
“有的卻黯然消亡在故人的暗箭麵前,死得不明不白,連塊像樣的墓碑都留不下!”
老者的聲音陡然拔高,像生鏽的戰斧劈開鐵板,在空曠的礦場裡炸響。
“因此,我來這裡,就是想要一個答案。”
他緩緩舉起扭曲的法杖,杖尖的綠光凝聚成一道細刺,直逼凱爾希的麵門。
“告訴我——”
狂風驟然停歇,連遠處礦道裡的滴水聲都清晰可聞,唯有老者嘶啞的質問在空氣中震蕩。
“殺死了最後一隻純血溫迪戈的,是什麼?”
凱爾希指尖的藥瓶泛起細密的裂痕,墨綠色的藥劑在瓶中劇烈翻湧,卻始終沒有滴落。她緊抿著唇,喉結上下滾動,沉默像塊沉重的巨石壓在礦場之上。
“......”
樣貌奇特的老者突然發出震耳的咆哮,長冠上的紅紋如活物般遊走,杖尖的綠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勳爵,回答我!”
法杖猛地向前遞出,尖端幾乎要戳到凱爾希的瞳孔。
華法琳手忙腳亂地從腰間解下束縛帶,銀亮的手術刀“噌”地彈出,刀刃在綠光中顫個不停。on3tr出來啊!!他要動手了!”
她使勁往回拽凱爾希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本艦就在旁邊,我們不能在這裡硬碰硬......你的源石濃度還沒穩定,怎麼扛得住他這一下!”
凱爾希突然反手按住華法琳的手腕,指節用力得發白,手術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在金屬平台上滑出老遠。她迎著老者的目光,聲音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卻帶著不容撼動的力量。
“......食腐者之王。”
“我不會在這裡與你戰鬥。”
她緩緩鬆開手,掌心的藥瓶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
“博卓卡斯替已經走出了困住他一生的樊籠,他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歸宿,我不會用一場沒有結果的暴力,玷汙他最後的決心。”
老者的法杖僵在半空,甲胄縫隙中滲出的暗紅黏液瞬間凍結成冰棱。礦場深處傳來沉悶的雷鳴,烏雲在天際翻滾,將三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駁的岩壁上,拉得細長而扭曲,宛如三尊對峙了千年的古老雕像。
樣貌奇特的老者眯起渾濁的眼,語調裡淬著冰碴。
“這便是你口中祭奠薩卡茲英雄的方式?這般醜陋的……怯懦之舉?”
凱爾希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縮,良久才吐出字句。
“我從未逃避。”
“我已給了你要的答案,正如當年那位溫迪戈想用一場廝殺替代應答時一樣。”她抬眼望向對方,銀發在陰影裡泛著冷光,“再講一次。食腐者之王,此地絕非動武之所。”
“你們嚼食仇敵的骨肉,將他們的哀嚎與懺悔囫圇吞下,當作下次搏殺的養料。”
凱爾希的聲音陡然沉了幾分。
“但我們不是敵人。曾並肩踏過焦土,也會因立場殊途而刀鋒相向——”
她忽然停頓,喉間似有哽咽。
“就像你親眼看著她咽下最後一口氣,我也目睹過一位溫迪戈的魂魄歸入卡茲戴爾的風沙。”
老者喉結滾動,枯枝般的手指猛地攥緊。
“你說,你是那個見證者?”
“是。”
凱爾希的回答擲地有聲。
“是他親自選了你?”
老者的聲音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像沉在水底的火。
“博卓卡斯替……彌留之際,他既想要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也盼著能與故友說上幾句話。”
凱爾希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老者先是僵在原地,喉間溢出幾聲古怪的氣音,隨即爆發出暢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
笑聲漸歇,他佝僂的脊背竟挺直了幾分。
“很好。這答案,我接了。”
樣貌奇特的老者枯槁的手指在金屬地板上叩了叩,發出沉悶的回響,聲音像被星塵侵蝕過的老鏽鐵。
“……你也出來吧,赦罪師。”
艦橋頂部的應急燈忽明忽暗,將走廊儘頭的陰影切割成碎片。閃靈的身影在控製台後凝了片刻,銀白長發垂落時掃過儀器屏幕,漾起細碎的藍光,終是踩著金屬地板的冷響緩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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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渾濁的眼珠轉向她,渾濁的瞳孔裡映著舷窗外流轉的星雲,嘴角勾起抹了然的弧度。
“方才那刻,若我執意要衝破防護盾……即便那頭漆黑怪物蜷在艙室裡按兵不動,你也定會對我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