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本踹開臨時掩體的鐵皮門,軍靴碾過地上的碎石發出嘩啦響,他扯開領口的紐扣,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聲音裡裹著焦灼。
“號角,深池士兵的動向非常奇怪!”
號角正用匕首撬開一枚生鏽的彈殼,聽到這話抬眼時,刀刃在陽光下閃了道冷光,目光投向遠處煙塵彌漫的窪地。
“......他們正在往某一個方向轉移。”
她眯起眼,能看到灰撲撲的人影在斷壁殘垣間移動,像一群鑽進廢墟的蟑螂。
羅本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沾著塵土的手指在地圖上戳出個印子。
“那塊區域不是被薩卡茲重兵把守著嗎?以前深池的巡邏隊連那片廠房的鐵絲網都不敢碰,今天怎麼敢往火坑裡跳!”
號角將匕首扔回腰間的皮鞘,金屬碰撞聲在悶熱的空氣裡格外刺耳。
“他們一定有理由。”
她拽了拽浸透汗水的披風,往靴筒裡塞了把短刀。
“我最好跟上去看看。”
“這會不會有點冒險......”
羅本的喉結滾了滾,他往深池士兵移動的方向瞥了眼,那些人影在斷牆後忽隱忽現。
“他們的人數至少是我們的十倍,而且都端著弩......”
“所以我一個人去。”
號角打斷他的話,把地圖折成方塊塞進軍靴內側,動作利落得像出鞘的刀。
“人多了反而容易被發現。”
她拍了拍羅本的胳膊,掌心的汗漬在對方衣袖上洇出片深色。
“你們繼續按原定計劃,去他們的據點找東西。他們才剛開始移動,那些繃帶和藥劑應該還沒來得及裝車。”
熱風卷著遠處的火藥味撲麵而來,號角的目光掃過身後幾個士兵被曬得黝黑的臉,聲音比剛才低了些。
“......注意安全,彆硬碰硬。”
羅本用力點頭,攥著撬鎖工具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
“你也是!要是看見不對勁就趕緊撤,我們在廢棄水塔那兒等你!”
號角沒再說話,隻是朝他揚了揚下巴,轉身鑽進斷牆的陰影裡。她的披風掃過堆著垃圾的地麵,揚起一陣灰霧,像一道劈開熱浪的影子,朝著深池士兵移動的方向疾行而去。
羅本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忽然抹了把臉上的汗,對身後的士兵們揮了揮手。
“走!我們也得抓緊時間,不能讓號角白跑這一趟!”
腳步聲混著遠處隱約的槍聲消失在掩體後,隻留下地上那枚被撬開的彈殼,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像一顆懸在半空的警示星。
深池士兵拽了把同伴的背包帶,軍靴碾過碎玻璃發出刺耳的響,額角的汗珠砸在步槍的金屬部件上。
“喂,抓緊了。長官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秒都不想耽擱!”
被拽的士兵甩開他的手,往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迷彩服的領口已被汗水浸成深色。
“我知道你不情願。”
他踹開擋路的鐵皮桶,桶身撞在斷牆上發出哐當響。
“誰情願做這個?那幫魔族佬,真把我們當拎包的雇傭兵差遣!”
領頭的士兵忽然停下腳步,端起弩機往巷口掃了圈,聲音壓得極低。
“但彆讓我看見你偷懶。”
他的靴尖踢了踢地上的彈殼。
“在薩卡茲麵前,我們誰都彆丟長官的臉——尤其是在蔓德拉大人眼皮子底下。”
巷尾傳來一陣拖遝的腳步聲,他猛地回頭,弩箭的準星鎖定在陰影裡。611,回話!”
回應他的隻有風卷著塵土掠過斷壁的嗚咽。士兵的喉結滾了滾,手指扣緊扳機。
“怎、怎麼回事?”
“彆動。”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像淬了毒的匕首抵在頸動脈上。士兵剛要轉身,後頸就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下,弩機“哐當”掉在地上。
“是......是你!”
他看清來人肩上的長弓,喉嚨裡發出驚恐的氣音,手忙腳亂去摸腰間的通訊器。601,呼叫支援......呃啊!”
號角的膝蓋頂在他的後腰,將人按在滿是鏽釘的鐵皮牆上,聲音比巷口的風更冷。
“......也彆出聲。”
士兵的臉被死死按在鐵皮上,鏽跡在臉頰上劃出火辣辣的疼,隻能發出含混的嗚咽。
“唔呃......”
“通訊器拿過來。”號角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膝蓋又用力頂了頂,直到對方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那個沾滿汗漬的方塊。
她接過通訊器揣進懷裡,終於鬆開了手。士兵像灘爛泥癱在地上,捂著喉嚨劇烈咳嗽:“咳、咳咳......”
號角的長弓弓弦依舊緊繃,箭尖離士兵的咽喉不過寸許,陰影在她臉上投出冷硬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