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炮擊聲仿佛還在顱骨裡回蕩,每一次轟鳴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將地麵砸得劇烈震顫——城防炮的炮彈像隕石般墜落,落地瞬間炸開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灼熱的氣浪裹挾著碎石與斷木,在城區裡橫衝直撞。
曾經立著的廠房牆體被炮彈直接轟穿,鋼筋混凝土像紙片般碎裂,巨大的預製板從高空砸下,“轟隆”一聲砸進地麵,濺起的磚石能飛到幾十米外;老舊的管道被炸得四分五裂,黑色的油汙混著積水在廢墟裡蔓延,遇上火星便燃起藍色的火苗,順著裂縫鑽進地下通道,嗆得人睜不開眼。
更可怕的是炮彈的衝擊波——靠近爆炸點的臨時棚屋直接被掀飛,帆布與木架在空中撕裂成碎片,連粗壯的樹乾都被攔腰折斷;躲在牆角的人被氣浪狠狠推倒,即使隔著十幾米遠,也能感覺到臉頰被滾燙的碎屑擦過,留下火辣辣的疼。
短短幾分鐘,曾經還能勉強藏身的城區,就被炮火啃噬得千瘡百孔,斷壁殘垣間彌漫著硝煙與焦糊味,偶爾傳來的磚石滾落聲,在死寂的廢墟裡格外刺耳——這裡,早已淪為一片無人生還的煉獄。
克洛維希婭扶著搖搖欲墜的斷牆站起身,戰袍下擺被燒焦了一大片,沾滿灰塵的臉上還留著一道細小的血痕。她剛把一名被碎石砸中腿部的戰士拖到安全的低窪處,就轉身看向跌跌撞撞跑來的偵察兵,聲音因長時間嘶吼而有些沙啞,卻依舊帶著不容動搖的鎮定。
“情況怎麼樣?各區域損傷範圍和人員傷亡,都統計清楚了嗎?”
偵察兵單膝跪地,雙手撐著膝蓋劇烈喘息,頭盔早就被衝擊波掀飛,額角滲著血,語氣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與難掩的凝重。
“——回指揮官!d區和e區是主要打擊目標,現在已經徹底平了!所有建築全塌成了碎石堆,連塊完整的牆麵都找不到;其他區域的頂層結構也被波及,好多臨時搭建的醫療棚、物資庫都被砸爛了,儲存的藥品和壓縮餅乾埋了一半!”
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快速報出傷亡數字。
“目前清點下來,輕傷十九人,大多是被飛濺的碎石劃傷、或是被氣浪震得磕碰傷,暫時沒發現重傷員。幸好......幸好我們聽了您和博士的命令,提前把老人、孩子和大部分傷員轉移到了地下通道的深層區域,不然這次炮擊,我們至少要折損一半人手!”
“不,那裡並不安全。”
克洛維希婭卻緩緩搖頭,她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地麵蔓延的裂縫——指尖能清晰感覺到土層下傳來的震動,那是遠處未停的炮擊餘波,也是結構層鬆動的信號。她的眼神沉了下去,語氣裡滿是冰冷的清醒。
“彆被這暫時的安全騙了。薩卡茲的炮擊不是隨機轟炸,他們精準瞄準了我們的據點範圍,現在整個地塊的位置都暴露在了他們的炮口下,我們藏在哪裡,他們都能通過衝擊波的反饋定位。”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遠處依舊冒著濃煙的廢墟,聲音裡帶著對敵人意圖的精準判斷。
“曼弗雷德要的不是‘重創’,是‘趕儘殺絕’。在把這片地塊徹底炸穿、連地下通道都埋死,確保我們連躲的地方都沒有之前,他們絕不會停手。”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克洛維希婭轉頭看向一旁捧著平板電腦的可露希爾,語速極快——每多耽誤一秒,頭頂的結構層就多一分坍塌的風險,他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可露希爾的指尖在屏幕上飛快跳動,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和結構分析圖看得人頭皮發麻。她咬著嘴唇,語氣裡帶著難以掩飾的慌亂。
“最多三十分鐘,呃......說不定還要更短!這片區域的建築都是幾十年前的老結構,地基早就不穩固了,之前薩卡茲城防炮的常規威力就能轟塌三層樓,現在他們還把輸出功率調到了極值——”
她猛地抬起頭,臉色蒼白得像紙,聲音裡滿是絕望的緊迫感。
“按照源石能量的爆發規律和建築承重極限推算,不出三十分鐘,我們頭頂的所有結構層都會被轟成碎渣!到時候整個地塊會大麵積塌陷,地下通道會被碎石堵死,我們會被活活埋在下麵,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克洛維希婭望著遠處仍在閃爍炮火的方向,掌心緊緊攥著一枚生鏽的車站鑰匙——那是之前勘察地形時,從廢棄控製室裡找到的。她深吸一口氣,語氣裡帶著破釜沉舟的決斷。
“立刻通知哈默,讓他帶著維修隊去啟動備用列車,無論如何都要讓列車在十分鐘內進入待命狀態!”
“列車?”
阿米婭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博士,眼裡滿是疑惑。
“薩迪恩區還有能正常行駛的列車?我之前以為這裡的交通早就被薩卡茲切斷了。”
“你們應該都見過了,在我們頭頂幾公裡處,有一個廢棄的中央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