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應急燈忽明忽暗,光束裡浮動的塵埃被兩人的腳步攪得翻騰。費斯特一手撐著冰冷的岩壁,一手死死按著膝蓋上滲血的繃帶——剛才躲避落石時被尖銳的鋼筋劃開的傷口,每走一步都像有細針在肉裡紮,冷汗順著他下頜的胡茬往下滴,砸在滿是碎石的地麵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他抬頭望著前方通道口透來的微光,聲音裹著喘息,卻透著股硬撐的勁。
“再往前一點點就到了……車站的備用梯道就在前麵,隻要能把大家送上去……”
可露希爾拎著應急燈快步跟上,光束在他腳邊來回掃,生怕他踩空裂縫。見費斯特的腿突然一軟,她連忙伸手攙住他的胳膊,掌心能摸到他袖口下緊繃的肌肉。
“小心!這裡地麵裂得厲害,剛才我還看見塊石板塌下去了!”
她低頭瞥見他繃帶下滲出的暗紅血跡,眉頭擰成一團。
“你還好吧?要不我們先歇兩分鐘,我給你重新包紮下傷口?”
費斯特靠在岩壁上緩了口氣,扯著嘴角笑了笑,那笑意卻沒到眼底,隻剩疲憊的自嘲。
“哈……很難說得上好。強尼和加比走的時候,我連他們的屍體都沒能完整帶回來;老比爾被人冒名頂替,我還差點信了那家夥的鬼話……我這隊長當的,連自己的弟兄都護不住。”
可露希爾沉默地在他身邊蹲下,應急燈的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斑駁的岩壁上。她低頭摳了摳掌心殘留的機油印——那是昨天搶修通訊器時蹭上的,至今還帶著金屬的冷味。
“唉,我能懂這種滋味。”
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是在說給費斯特聽,又像是在跟自己念叨。
“我也犯過大錯,信任了不該信任的人。”
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背包帶,語氣裡藏著沒說透的愧疚。
“那之後一個多月,我就沒敢好好睡過覺。白天泡在維修間裡拆無人機、改程序,晚上就對著屏幕核對數據,哪怕眼睛熬得通紅,也逼著自己彆停下來。”
“隻要一停下來,腦子裡就全是當時的事。”
可露希爾的聲音低了些,帶著點難以啟齒的局促。
“一想到阿米婭當時還拍著我肩膀說‘可露希爾肯定沒問題’,我就……呃,我就覺得沒法跟她對視。她那麼信任我,把羅德島的技術活兒都交我手上,我卻差點因為自己的蠢,讓大家都陷入危險。”
通道深處傳來隱約的炮擊聲,岩壁微微震顫,落下幾片碎渣。兩人都沒再說話,隻有應急燈的微光在黑暗裡輕輕晃,把彼此眼底的懊悔與自責,照得格外清晰。
費斯特抬手抹了把臉上的冷汗,扶著岩壁緩緩站直,膝蓋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他眼神裡的疲憊淡了些,多了幾分咬牙堅持的韌勁兒。
“嗯,仗還沒打完呢。”
他望著通道前方不斷傳來人聲的方向——那是自救軍戰士們在清理梯道碎石的動靜。
“大家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薩卡茲的炮火還在頭頂炸,要是我這時候還陷在哀悼裡,或者對著自己較勁,也太奢侈了。”
“費斯特先生,你需要幫助嗎?”
阿米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快步走過來,掌心泛著淡淡的暖光,那是源石能量凝聚的痕跡,“我的源石技藝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緒波動,也可以稍微撫平焦躁和痛苦,或許能幫你平複一下現在的情緒。”
費斯特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她的掌心,眼裡滿是好奇。
“平複情緒?這也是某種源石技藝?我隻聽說過能打架、能治病的源石技藝,還從沒聽過能管心裡頭事兒的。”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阿米婭輕輕點頭,暖光在掌心流轉,語氣裡帶著溫和的耐心。
“通過細微的源石能量引導,能讓人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些,也能減輕一點負麵情緒帶來的負擔。”
“那你平時......也會為你的戰士做這些‘心理治療’嗎?”
費斯特撓了撓頭,語氣裡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在他的認知裡,戰場上的領導者隻會要求士兵往前衝,很少會在意大家心裡的想法。
“如果乾員自己覺得有必要的話,我會主動提出幫忙。”
阿米婭的目光柔和下來,想起那些在深夜找她傾訴的乾員。
“有的乾員會因為戰鬥中的失誤自責,有的會因為思念家人失眠,這時候能幫他們稍微緩解一下,或許能讓他們更有勇氣麵對接下來的挑戰。”
“呃......”
費斯特張了張嘴,眼神裡閃過一絲遲疑,似乎想說什麼,又沒能組織好語言。
博士看出了他的顧慮,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阿米婭的肩膀,笑著解釋道。
“彆誤會,費斯特先生。阿米婭是真心關心大家,不管是羅德島的乾員,還是自救軍的同胞。她從來不想把誰變成隻知道戰鬥的機器,更希望每個人都能帶著自己的信念和情感,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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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婭立刻看向費斯特,眼裡帶著一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