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竭誠地懇求您…素察總長官,希望您能再度施以援手扶持我們穩定本島的局勢,讓我們這座島嶼上無辜的原住民和無數生靈,能夠脫離戰爭的荼毒和內亂的苦難……”
8月28日13點30分左右,城堡三樓的小餐廳內,當小聖女夏露爾用流利的世界語,婉轉悅耳的嗓音和局促誠懇的語氣,向已經換坐到她正對麵的佟燁道出了最終的陳請後,餐廳裡便陷入了一片寂靜!
至於為嘛要換坐?是羅格少爺提出來要換到鄭知然身旁,這樣方便他把席間的世界語會話,隨聲低語翻譯給大叔父聽。
“哼呼~~~!”
在這種安靜尷尬緊張壓抑的氣氛中足等了兩個呼吸左右,始終斂容正坐不動聲色的佟燁又從鼻孔中擤出兩道好似在表達更加不情願的濁氣後,才用席間大家都在用的世界語冷聲說道:
“按我原本的想法,等…大叔父的身體完全康複,我就帶著他離開這座聖城,去……至於作誰的聖主,當什麼聖皇,還要摻和進你們這地方內憂外患的亂局,我既沒興致也沒那份空閒。
至於以往…也包括今天我曾經插手過的這些事情,就像大叔父所說,唯一的原因就是當時我是發自內心的…實在有點兒看不下去了,不過是一時意氣用事才順手為之!
之前在神殿裡我曾說過,我不是什麼爛好人,也從來不會說場麵上的漂亮話!要我看島上現在這種混亂的局麵,不就是你們這些養尊處優愚昧無能的窩囊廢造成得麼?那憑什麼讓我幫你們擦…打掃爛攤子?”
毋庸置疑,佟燁的這番話令在座諸位的心氣兒都登時跌落下去一大半兒。老爹和聽著羅格少爺隨聲翻譯的鄭知然好似心有戚戚焉地相互對望了一眼,也都在心中暗道:
“糟糕!小燁這孩子小佟爺)果真是做了這種打算,可得想辦法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而此刻小聖女這頭兒的六位年輕人,聽到佟燁最後這句貶斥的話語,自然是越發的慚愧和惶恐,但也難免有些感到委屈……
尤其是小聖女夏露爾,當坐在自己正對麵兒的小凶神說到:“……你們這些養尊處優愚昧無能的窩囊廢麼?”時,他那張陰沉麵孔上的黑色風鏡正衝著自己。
即便一看便知那是一塊完全不透明的烏黑的鏡片,可當時夏露爾似乎仍能從那副風鏡後瞥見兩道空洞森冷略帶輕蔑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向自己,在頓覺毛骨悚然的同時更有一股難言的恥辱感盤桓在心間。
為啥是瞥見?這還用問嘛,現如今就佟燁給自己營造出的這種殿堂級凶神惡煞的形象,光看個側影就夠讓人膽戰心驚的了!所以也甭管見沒見過世麵,換誰家小姑娘兒敢於或樂意跟他直麵相向?
實際上,自打在三樓的走廊上撞見直到和美男子換坐前,夏露爾都沒敢拿正眼端詳過佟燁的正臉兒,就更甭提於午宴進餐期間一酬一酢的客套寒暄了,跟哪兒也找不著那種氛圍啊?
再等換坐後要進行正式的對話,出於尊重她不得不直麵於佟燁的黑風鏡!不過她的眼睛是衝著那副風鏡的黑鏡片兒,但一對兒碧沁藍瞳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瞟向羅格少爺的燦星之眸和冠玉之顏。
但這並不代表小聖女被小侯爵的軒然霞舉給迷住了,從客觀上講這還是基於人類直觀感受中悅目怡情的心理,是女孩兒在極度緊張的心態下一種自我調節的本能反應。
再說佟燁跟羅格挨邊兒坐一起,在形象上的反差自是不必多說!所以,在主觀上夏露爾也怕倘若強撐著心神向小凶神直視,搞不好自己會越看越慌,導致思緒混亂,語無倫次。
可問題是甭管佟燁臉上的黑風鏡透不透亮?他的眼睛有沒有傷?是個人都看得出他能觀行如常!但除了追隨他至今的隊員和小隊骨乾,誰又知曉他那雙無瞳之目中的灼印視野於洞察之際是多麼敏銳靈光?
所以,這位自報芳名叫夏露爾.艾恩的小聖女,在當著自己的麵兒向自己傾吐訴求其間的神情,佟燁看得是一清二楚,她那種飄忽閃爍總拿眼白兒斜楞自己的眼神,令佟燁多少有些反感。
雖說這類不足以觸發自己審美認知的生疏者對自己的印象如何?佟燁向來不屑一顧。但鑒於對方一教最高神職傳人的特殊身份,佟燁對這位小聖女的生性和膽識相當不看好,覺得她又笨又菜還虛頭巴腦兒的!
就佟燁這脾氣即便是初識印象還不錯的人,他講起話來都是直截了當開門見山,對這種打跟兒起看著就不老招自己待見的人,他又豈會客氣?沒把話說得更嗆人肺管子,他已經是遷就著鄭知然的麵子了。
而聽過羅格少爺對佟燁這番話非常精準的翻譯後,鄭知然心中除了上述與老爹不謀而合的想法,還有一種和羅格等年輕男子“英雄所見略同”的更為深層的擔憂,那就是:
“小燁這孩子小佟)素察總長官)是鐵石心腸嗎?居然在這種場合對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聖女大人)說出這麼強硬尖刻的話……”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由此,佟燁的話音剛落,甭管其他人如何忐忑不安尷尬無措,聽到話鋒不妥的鄭知然果然回應了眾人的期待,當即沉聲出言勸說:“我說小燁!她們也都正值年少,咱們不能凡事都……”
話未說完,不想佟燁卻立即側身麵向鄭知然欠身頷首小心恭敬地說道:“鄭叔我知道…我明白您的心意……,我這兒不是…還有後話要說麼……”
“哦哦!那…你說你說!不過小燁……,你…稍微含蓄點兒唄……”
“好的,我曉得了鄭叔!”
異姓叔侄倆一人兩句交待完,依舊隻有老爹和羅格能聽懂他們說的是啥,在其他幾位惶惑地期待下,隻見佟燁回正了身子,風鏡仍朝向小聖女夏露爾一臉木然的用世界語繼續沉聲說道:
“剛剛的話僅代表我個人的想法,但很顯然我…大叔父念及這位…菲婭.馮莫瑞斯女士曾經的相助之誼,希望能給予你們更多的幫扶,而大叔父的意願就是我的選擇……
所以我承諾在大叔父暫居修養期間我可以替你們出手三次,其中包括幫你們驅逐外敵和平息內亂這兩件大事。至於第三個機會?你們自行商定後再來找我,隻要是力所能及的我自當儘力而為!
不過,這個承諾是有時效的,最長不超過兩年,兩年一到無論事情進展到什麼地步?我都會收手離開,與你們再無瓜葛!兩年的時間,相信我…還有那老家夥起碼能把前兩個事項都幫你們辦妥!”
佟燁話說到此,也不理其他人作何反應,當即再轉上身麵向鄭知然用轅夏國語輕聲問道:“鄭叔!您看…我這樣處置成嗎?”
“呃~~~!”鄭知然被佟燁這句問得一時有點兒無言以對,不自覺於心中暗自苦笑道:“這小子那又倔又軸的性子是一點兒都沒變,可他偏偏又是個聰明絕頂的孩子!不過…兩年的時間…或許可以吧……”
鄭知然在心裡嘀咕著,隨手從睡衣側兜的煙盒裡捏出根香煙叼在嘴上卻並未點燃,這隻是他下意識的習慣性動作,隨即又意識到餐廳內有女士,他馬上用兩指夾下香煙在手上掂弄著,才慢條斯理地對佟燁說道:
“行是行…不過小燁!幫人家驅逐外敵還好說,可平息內亂麼~~!畢竟是插手人家民族和宗教的內政和內部事務,可彆想得太理所當然,很多舉動難免會牽一發而動全身,你知道最應該在意的是什麼嘛?”
這一問還真落到佟燁綜合認知的盲點上了,搞得風鏡少年望著鄭知然遲疑了足有兩秒才搖了搖頭。
“四個字!名正言順……”鄭知然煞有介事鏗鏘利落地說道。
“哈~?”隻聽得佟燁是一頭霧水並涅呆呆地望著鄭知然一時不知所雲,這四個字與他於前一刻暗自揣摩的諸如“膽大心細”、“公正無私”、“雷厲風行”、“剛毅果決”等一係列正能量的詞彙完全不挨邊兒啊!
可一旁能聽懂轅夏國語的老爹和羅格少爺,當聽鄭知然說出這四個字的瞬間,剛剛如陰霾般籠罩在爺兒倆心頭的焦慮登時被一大縷光芒掃清了大半,二位的心情和望向鄭知然的眼睛都豁亮了起來。
至於這爺倆為嘛會焦心?這還用問嘛?若事態真按著佟燁原本的打算或遵循所謂大叔父的意願再次做出的決斷發展下去,對於他們這群追隨者而言,終歸是無法實現他們所憧憬得那幅宏偉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