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老龔很少會說需要和人一起商量事情,基本上他能算出來的,都能果斷篤定的下定論。
能看得出來,眼前事情的複雜程度太高,他自己都拿不準了。
“大師兄,唐老,神霄長老,金輪長老,還有茅昇道長,你們都先休息吧,相信老龔,他肯定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我抱了抱拳,還稍稍躬身行禮。
當然,我隻是對除了茅昇之外的幾人行禮,並沒有朝著茅昇躬身。
我和茅昇之間的關係不一樣,不是說他當了真人就漲了輩分。
我真要行禮的話,他也不會受,更會心裡不安。
大家都各自回了房間。
我回到屋內後,內心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再嘗試著聯係了一個人,茅有三。
電話還是打不通,我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意思是,武陵師徒兩人,已經得到至少一具,甚至可能是兩具出陽神屍骨了,他們或許會染指更多,我希望和他合作,雖說我們之間有些芥蒂,但麵對共同的威脅,敵人,還是能化解掉矛盾的。
茅有三是個心思格外深沉的人。
他利用我們之後,又要算死韓襟。
又要借此機會,讓我出局,不讓任何人耽誤他。
甚至還引來八宅。
還有可能,鐵刹山的出現,都是他的布局。
當初剛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的確很憤怒。
可現在,一個道理就說服了我。
敵人的敵人,還是朋友。
茅有三真的拿刀子捅我了嗎,沒有。
那這件事情,就是可以商量的。
結果,這信息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得到回應。
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要不了多久,都得天亮了。
我躺倒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我腦海中一直很亂,不光是情緒亂竄,事情也在亂竄。
做了很多零零散散的夢。
先是夢見天上黑壓壓的一群東西追我,等它們靠近了,我才發現,那其實是禿鷲,禿鷲下方是一個拿著禪杖的小孩兒,是阿貢喇嘛!
我疲於奔命,好不容易逃脫了。
又看見一座黑壓壓的山,山前有一人,腳下全是骸骨,手更捧著頭蓋骨做成的碗,滿滿當當裝著腦花,他另一手握著一大把腸肚,正在對我發笑。
最後,夢又支離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溫柔注視我的椛螢。
她本來投入了我懷中,可她身體忽然就變得枯萎,身上長滿絨毛,瞬間屍化。
她的腹部炸開,鑽出來一個鬼胎,尖厲的對我發笑。
夢,連環不斷,接二連三……
我承受不住那種情緒的刺激了。
饒是在夢中,我都直接念出了五淨咒,這才使得所有夢境,完全消失不見。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床上的,是盤膝而坐,用得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自在的打坐方式。
口中乾澀,發苦,舌頭都沒多少水分了,不知道念了多少咒。
這亂七八糟的怪夢……
我爸就算是成了辛波,他都不可能那麼凶狠,他是要改變黑城寺的人。
椛螢,又怎麼可能成屍,她腹中怎麼可能鑽出一個陰胎?
至於阿貢喇嘛,他絕不可能追殺我到蕃地之外。
他現在要頭疼我爸,頭疼黑城寺,更頭疼縈繞不散的禿鷲……
事情太多,變數太多,破壞了情緒。
再加上我本身受三蟲困擾,武陵的事情得不到一個好的解決方案,紊亂的情緒就更多,睡覺,都無法好好睡了。
這,應該就已經形成了心魔?
其實,當初我從椛家離開的時候,就變相的告訴了椛螢。
該放棄的時候,我們會放棄。
隻是,好似說,並不能實質性的改變什麼?
畢竟,那是強迫自己做的決定,心,隨時都在動搖?
一時間,這些紊亂的思緒又湧了上來。
我心跳都失衡了。
一手捂著心口,十分難受。
起身,我出了房間。
門前有一人,正是雲錦山天師傳人,張玄意。
院內比較空,隻剩下一張方桌,擺著一些吃食。
“羅兄先吃點兒東西,關於你們昨夜商議的事情,師叔告訴我了,他們此刻正在和古羌城兩位真人商議究竟該怎麼做,稍後我和你一同過去。”
張玄意顯得十分友善和睦,做了個請的手勢。
“多謝。”我微微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