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瓊枝也看到了,她心中又咯噔了下。她實在害怕這樣的猜測或者暗示。
她猶豫了下,還是點點頭,她知道昨晚她和胡嶠兒見麵被裴誠知道了。他
私下裡問她,總好比他去警察局說要穩妥。她
還以為,裴誠會找個走廊的角落,隨便問幾句,不成想裴誠一聲不響,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
請她進門,還隨手將門關上了。
司瓊枝一臉莫名其妙,同時又發怯。
她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好像受到了驚嚇的人,魂魄尚未歸位,一點風吹草動都叫她惶惶不可終日,成了一隻真正的驚弓之鳥。“
方才他們是討論我家的事嗎?”他坐下來,問司瓊枝。
司瓊枝如實道“早上的報紙頭條,大家都看到了。”
裴誠略微想了想,道“你昨天不是跟她一起嗎?”司
瓊枝這個時候,情緒差不多安定了,道“的確是。不過,我們八點不到就分開了。當時我乘坐黃包車回家,她有汽車接。”裴
誠看著她。他
想要說點什麼,眉頭卻皺起來,好像大人看到孩子嘴角掛了點心屑,非要擦掉才舒服。他
突然就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手帕。他
居高臨下,把手帕遞給了她,就好像這個動作他千錘百煉過,早就想這麼做了“把唇膏擦一擦。”司
瓊枝既尷尬又憤怒。她
想,醫院的規定裡,並沒有說醫生不許化妝。再
說,她唇色原本就如此,難道她想嗎?
她沒接,而是用自己的手指,使勁在唇上楷了兩下,把手攤開給他看“沒有塗唇膏,上次就告訴你了。”她
的手,嫩白如玉。
哪怕到了新加坡這麼久,也沒曬出南洋女孩子的小麥色,大概是她不喜歡遊泳和逛街,成天躲在屋子裡的緣故。
那手指上,毫無沾染,皓白似雪。再
看她的唇,好像比方才更紅豔了幾分,一點也沒有脫妝。裴
誠這時候才意識到,她居然沒撒謊,她的美貌真不是化妝的,而是天生的。男
人很少了解女孩子的妝容,他卻略有涉獵。因
為他年少時和他親妹出去逛街,車子撞了下,把那小丫頭的右臂撞得骨裂了。他
那親妹是個連聖母都無法容忍的麻煩精,平日裡不化妝就跟沒穿衣裳似的,絕不能活。
她手不能動,就讓害了她出車禍的大哥幫她化妝,不化妝她連護工都不肯見。那
段時間他痛不欲生,從此對女人塗脂抹粉也產生了極強的憎恨,以後找女朋友絕不找愛化妝的。他
自以為很懂,不成想這次卻看走了眼。
“裴醫生,你這樣很不禮貌。”司瓊枝正色道,“請問是我有什麼地方令你不滿了嗎?”她
有理有據時,很少畏縮,是個自信又內斂的女孩子。裴
誠回神。這
種自打臉的蠢事,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裡很少發生的,此刻卻擺在眼前,對方還是個曾經看不起他家的大小姐。
裴誠的表情略微沉了下去,心情可想而知。
怎麼做都難堪,怎麼說都尷尬,他一句話把自己一輩子的臉都丟光了。他
清了清嗓子,隻得拿出了自己的素質,忍住恨不能時光倒回的衝動“對不起司醫生,是我看錯了,失禮了。”司
瓊枝瞥了他一眼,唇角一挑,眉梢微揚“沒關係。”
這句沒關係,充滿了諷刺,更像是扇了人一個耳光。
裴誠就想哦,睚眥必報的小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