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將林氏的手握在掌心,林氏順勢倒在皇帝懷中,“不要插手這些事請”
林氏還要開口,卻被皇帝吻住雙唇。
兩人共度良宵。
衍慶宮裡墨氏每日有吃不完的苦藥,時間久了也苦不堪言,但寧昭容絲毫不顧慮墨氏的感受,隻念著她的孩子要強壯康健。
墨氏嘗遍了人情冷暖,便時常在夜深人靜時,無聲哭泣哽咽。
天氣依舊寒冷,大雪融了舊的,一層新的又覆蓋下來。
兩月初,關雎宮裡,時歡也傳出喜訊,也有孕一月餘。
我去探望,她神色有些落寞,拉著我的手,說了許多心事。
“姊姊,我還是好喜歡他,那些日子好像就是昨天一樣,眨眼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姊姊這不是我想要的”
聲音已經略帶哽咽,時歡眼眶微紅,當年情竇初開的少女,如今不日將為人母。
而當初交付真心的情郎,早成了一把黃土。
我將時歡攬入懷中,輕聲道“人活著,一定要珍惜眼前,懂了嗎?”
時歡在我懷中,輕輕點點頭。
白氏隻能依靠著香藥留住點點君恩,也不至於被新人奪取所有恩寵。
隻是皇帝對她依舊不見半點真心,那偶爾短暫的床笫之歡,因藥效而動的情中,摻合著無數敷衍。
那透過白氏像是在望著另一個人的眼神。那深夜夢回時念著的一句,吟盈。
都在白氏心裡留下不可治愈的傷痕。望著日夜哭鬨不止的楣榮,與去歲夏吟盈那夜的心境類似,倒算是感同身受。
一陣聒噪的啼哭聲響起,白氏無奈地抱起嬰孩,小小的身軀她視若生命。雖然眉目間儘是疲憊,但也不忍再看他哭泣。
楣榮,門楣上的榮耀。
能入九重宮闕,本就用了此生的運氣。這個孩子,便是她白氏門楣上的無上榮耀。
張繁鈺已經沉寂了許多年,那個上官氏的失蹤,那個懷胎十月,疼了五天五夜才生下來的怪胎,都成了她無數次午夜夢回,揮之不去的夢魘。
看著自己辛苦布的局,一次次被瓦解,身邊親近的人接連死去,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和無邊無際痛苦,今生今世都無法雲淡風輕一筆帶過。
許是天命,之後好幾次眼看著有機會可以翻身,都不曾抓住。張繁鈺本是那樣聰慧而又多才多藝的妙人。
奈何家世平平,投靠貴妃無果,多番努力毫無用處。她也隻是一個渴望愛情和快樂的女孩子。是什麼時候,悄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張繁鈺望著冷冷清清的庭前,漫步走到門口,一道瘦弱的背影,孤零零地依靠著門框,似是在翹首以盼。
遠遠卻看見了接嬪妃侍寢的馬車緩緩駛來,車輪在地麵上滾動,發出的響動很有節奏。
馬車上掛著大紅燈籠,駕車的太監滿麵驕傲之色。道旁的宮婢紛紛規規矩矩地跪下。
張繁鈺滿心期望,心跳不由加速,幻想著那是將自己帶去美好彼岸的渡船。
最後車子從她麵前緩緩駛過,帝王的本該雨露均沾的寵幸,她卻仿佛是漏網之魚。
丟入沾滿灰塵的角落,再也回不到從前的風光和繁榮。
夜深人靜,張氏一身花青素衣,發髻上戴著同色絹花。耳垂項下腕間皆無珠飾。
一如許多年前,在宮道上遇到顧影憐的模樣。隻是純潔心境不再,嬌嫩玉顏也不複頂峰之時。挑著無人的宮道,放輕腳步緩緩走過。
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似是有些不舍。可腦中不斷晃過上官氏的笑顏,裴氏的舞姿,她剛出生的孩子。心中的傷口便又開始隱隱作痛。
至宮中的摘星樓頂層,此處是先帝為觀星所建,當年也曾人人趨之若鶩,盛極一時。
如今布滿灰塵,無人問津,與張繁鈺倒是同病相憐。
那夜沒有月亮,凜冽的寒風,不帶一絲感情的瘋狂怒吼著。
一道花青色倩影自高樓上跌落,風吹動了她的衣袂,那模樣像極了一隻斷翅的蝴蝶。
自此粉身碎骨,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