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震怒,將孟氏施以檀香刑。
檀香刑,我也隻是略有耳聞,可以將人內臟震碎,但又用參湯吊命,意識尚在,但眼看著自己身體成了那樣,其中痛苦羞辱,非常人可以忍受。我心痛不已。
容雲鶴和藍玉都守著我,不讓我去給皇帝求情。我也知道,事到如今,隻有獨善其身,才不會辜負孟安雲。
行刑之日,滿宮之人,皆在勤政殿前的廣場觀刑,人人麵色端重,不敢多說一句話。
孟安雲一身素衣,被人粗暴地拉扯著除去衣物,然後,拿出準備已久的刑具,行刑。
一聲尖叫劃破長空,寒風甚涼,我不由打了冷顫,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驚叫出聲,有人緊捂雙眼瑟瑟發抖,有人深深躲進了自己貼身奴婢的懷裡。
我看著孟安雲麵容,她疼得發了許多冷汗,滿麵抽搐痛苦之色,我的心也在跟著抽搐。
都怪我,是我害了她。
我真是個惡人。
孟氏蜷縮著身子,不斷在地上抽搐,如此劇痛,要過三日三夜才會徹底斷氣。
白氏解了禁足,也去看了行刑。倒是解了恨。孟安雲得償所願,沒有人懷疑我。
三日後的深夜裡,才終於傳來消息,孟安雲斷氣了。我卻在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為此事傷神。覺得自己的擔子無比沉重。
白氏也沉浸失子之痛,那日勤政殿中,皇帝漠然的態度讓她心寒到了極點。
便借著心情悲痛,時常去請皇帝來探望。皇帝見白氏確實是真心為孩子悲痛,也確實沒有做栽贓嫁禍之事。
白氏也有心逢迎,於是盛寵更加。
實際卻是白氏加重了下藥的量。令皇帝更加空虛。平日裡給皇帝診脈的,都是一個名叫蕭孟的禦用太醫一手包攬的。
以防萬一,我去了一趟白氏宮裡。
倒也不必再心虛害了楣榮,坦坦蕩蕩問她,“皇帝一日不如一日,當真無人發覺?”
白氏坐於鏡前描畫著胭脂,懶懶地不曾直起腰身,模樣頗為撫媚,“有次太醫來診脈,正好嬪妾也伴駕在側,那太醫說,皇帝隻是縱欲過度加之憂思過度”
白氏竟為此事笑得前俯後仰,回首問我,“真是庸醫不過我也真好奇這麼拙劣的手段”忽然平靜了麵色,“以防萬一,還是要多仰仗丞相爺和璟妃娘娘”
回關雎宮後,我借口頭暈,叫來了太醫江闊。連脈都不曾讓他診。
直接問他,“太醫院的那個蕭孟,你和他熟不熟?”我一臉好奇。
江闊如實答道,“蕭太醫性格高冷,不善言辭,雖在太醫院中位高權重,但眾人皆敬而遠之”我有些失望,半點不敢提白氏下藥之事。
“你繼續診脈罷”不想讓他起疑心,我將手伸了出來。
我反反複複地思考著幾個關鍵詞,性格高冷,不敢言辭,位高權重。
想來套話是套不出來,我思考著好幾種可能,或是他知道,但是不說。或是他不知道。
不如試探一下。
我讓藍玉守在太醫院門口,等著蕭孟進出時,一把將人攔住。蕭孟見藍玉一身裝扮不俗,便也不曾擺出架子,“姑姑有何貴乾?”
“璟妃娘娘身子不適,聽聞蕭太醫國手之名,所以想請江太醫來看一看”
醫者父母心,但凡聽聞有人不適,便再也不能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