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洛典淑以殘害皇嗣的罪名賜死。
一根白綾高高懸在房梁上,腳下的木椅被毫不留情地抽去,掙紮了半晌,終究沒了聲息。
又一個美人香消玉殞。
那日柔德自未央宮離去後,夏吟嬌便叫來了洛典淑,相談甚歡,卻有意無意地,提起了小郡王出宮之事。
洛典淑巴不得杓鶴在鋪天蓋地的謠言裡淹死,嫉妒熏心,又絕非心思縝密的人。
夏吟嬌又是威逼利誘,又是拿著冬日裡贈炭的事道德綁架。
洛典淑沒得法子,隻好答應下來。兩人合計,緊趕慢趕,買通了宮裡的幾個侍衛,又在馬車上動了手腳。
在杓鶴上車之後,趕在出宮前一段無人的宮道上,借著馬車搖晃的雜音掩飾,便將杓鶴偷偷打暈,從車裡帶了出來。
本以為已經足夠周密,卻還是如此不堪一擊。也是啊,青天白日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消失。
夏吟嬌身著素衣,臥於榻上,望著窗外深藍的夜空,終於理清了這些因果。
明灝不久之後,又返回了宮裡,得知了因果,不願再拖延,將杓鶴帶出了皇宮。
臨走時麵對皇帝的麵色,已經略帶鐵青,與平日裡恭敬謙卑的模樣,形成鮮然的對比。
皇帝卻連一句重話都不能說。畢竟在宮裡出的事,自己再如何清白,也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夜色降臨,容雲鶴和明灝都出去了許久。隻留下我一個人,什麼忙也幫不上,隻能在院中焦急地不停徘徊,以此來緩解煩惱。
隻顧著埋頭走,驀然間撞入一個結實的胸膛,我反應過來,不斷發問,“雲鶴?怎麼回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容雲鶴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旁輕聲道,“杓鶴已經快到了寺門口了”
我一陣激動,似是未出閣的女兒般,一路歡喜雀躍地小跑,到了寺門前。
剛剛站穩,視線中便出現了熟悉的身影。我再也控製不住,不顧儀態,也不覺得身子無力,上前去利索地抱起杓鶴。
感受到小小的身子,帶著炙熱的溫度,卻覺得骨頭有些鉻人,似是瘦弱了不少。
再也不願撒手,耳邊隱隱有杓鶴低聲地啜泣,便愈發心疼。
杓鶴不過哭了幾聲,便懂事地停了下來,告知我,“是洛貴嬪安排的人帶走了我,把我塞進了一個又破又舊的雜貨間裡,我卻不怎麼害怕,因為我知道我不見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找的。
果然,下午就被一個老太監找到了,把我帶去了皇帝麵前,然後就出宮了”
我隱隱驚歎,杓鶴小小年紀便可以把一件事情,講得這樣清楚。本想著誇讚,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那洛貴嬪呢?”
“賜死了”杓鶴這話說得無比輕巧,仿佛隻是今日中午吃了黃燜雞一樣尋常。
輕描淡寫,讓我懷疑,這些事情,是否也可以耳濡目染,甚至血脈裡,就有遺傳。
夜裡終於安頓下來,我抱著杓鶴,容雲鶴抱著我,三個人在一起時,心意相通。便覺得世上再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把我們分開。
勤政殿,夜裡一個宮人頻頻咳嗽,緊擾了一屋同住的人,卻講客套,沒人願意出聲嫌棄,但也無人有意來問一句,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