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爺可知舉頭三尺有神明?可知眾生無辜,螻蟻尚且偷生?”我的眼被不爭氣的淚水充滿。
“臣隻知成王敗寇,一將功成,萬骨皆枯”顧江負手而立,王者之風已經掩藏不住。
“此舉有違道義,就算來日父親榮登大位,午夜夢回能否心安?史冊無言,卻也不會撒謊”
“貴妃請回吧,老夫還要去議事”父親果斷地甩袖離去。
我被巨大的悲傷所籠罩,將身子蜷縮起來,在花園的涼亭中淚流不止,淚水將脂粉暈染開來,我又不敢用手去抹,難受得緊。
張伯將府中的一應事務都推脫了,親自送我回大國寺,臨走還反複叮囑藍玉,不要讓貴妃四處亂跑。
卻讓我愈發難受,一個貴妃都能和一個毫無血親的奴才有這樣的交情,父親身居高位,卻絲毫不懂得憐憫眾生。
一個人哭得昏天暗地,直到容雲鶴回來,我才肯止住。
眼下除了將消息遞給時歡和孫瀾,儘量保全和自己親近的人,也彆無他法。
藍玉出門去采購了幾大筐子果蔬,索性開始自己在後廚做飯,和宮裡斷了來往。
若不是佛門聖潔,我也想將明灝留下,免來來往,多增風險。
無人知曉,那日曉茹被鎖進廢棄院落,因為不甘心,一直在門口處不停拍打。引來了周圍浣衣局的注意。
念著都是可憐人,又看她那樣虛弱,於是有人於心不忍,拿來了些剩飯,給她從撐開的門縫裡遞了過去。
一來一回,便和浣衣局的人有了些交情。便在說話間,將自己的病過給她們。
曉茹畢竟年輕,縱使沒有用藥,也勉勉強強撐了些時日。便愈發增長了傳播的機會。
也不知是什麼病症,浣衣局中開始有人出現,和曉茹同樣的症狀。
隻是每日任務繁重,並無心醫治。曉茹在一個深夜裡,咽了氣。
浣衣局中染病的人越來越多,直到勤政殿中,也出現了有人發病。才終於有人重視,卻不敢聲張。畢竟牽連太廣。
這一場即將到來的變動,為的也不過是,顧江的狼子野心。
已近五月底,宮中染病的人越來越多,開始還想要醫治,最後太醫束手無策,隻好將發現了的都趕出宮外。
宮牆內是一片錦繡繁華,供奴才進出的西門外,已經是一片悲鳴。
有人尚且奄奄一息,卻隻能活活渴死餓死。有人明明不曾染病,隻是有嫌疑,也被丟出宮,無處可去,留在西門外,最後還是被感染。
有人死後依舊不能瞑目。有人臨死前還在喊娘。人間地獄不過如此。
大國寺的佛堂中,眾多尼姑徹夜不眠,誦經聲久久縈繞在房梁之上,蓮花座上慈眉善目的佛祖,卻依舊不曾展示神通。
宮裡依舊有趕不完的奴才,未央宮中,德妃已經放棄了掙紮,任由事情自由發展,借著怕傳染的由頭,整日關在未央宮,沉迷玩樂消遣。
洛典淑死後不久,皇帝的冷漠,眾妃之間的暗潮洶湧,讓她心態崩了。
顧影憐和杓鶴,是宮裡唯一一對能日夜相伴的母子。於是花重金弄來了個殺手,想讓他們也嘗嘗生離死彆的滋味。最後卻沒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