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祖者!”
“乃劍七大爺!”
劍光解體的瞬間,一道霸氣無比的宣言借助劍光,傳到了現世,傳到了介於有無之間的虛無之縫,傳到了無儘時空,更傳到了……每一個生靈耳中!
……
幾乎是同一時間!
蘇奕破入造物境之後,所凝聚的三千方寸天地之上,一方特殊的大世界浮沉起落,儘顯玄異。
正是玄天大世界!
雖然這方世界並非他的造物天地種子所化,可此方世界地位特殊,氣息又和三千方寸天地緊密相連,自是有了幾分方寸天地的特性,界內再次多出了無窮造化!
界內一角。
那座坐落於某個幽穀,隱於世外的莊內,李大院主神情認真,心無外物,額頭微微見汗,手中玉筆揮動,筆鋒和紙張的摩擦成了這靜謐莊園裡的唯一動靜。
麵前書案上。
那部醉紅塵的手稿足足比先前多了一倍還有餘。
“李郎。”
香風忽起,一襲紅紗裹著一副動人的玉體輕輕貼了過來,一道軟軟糯糯,帶著萬種風情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正是喻紅纓,喻大女俠!
“妾身……”
“改日,改日。”
李尋動作一頓,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筆鋒一頓,無奈道:“今日還需要趕一趕手稿。”
喻紅纓暗吃一驚!
自她脫離那話本世界,和李尋情投意合,纏綿多年以來,她每每索求,李尋儘皆滿足,從不拒絕。
可今日——
李郎是累了,乏了,倦了,厭了,還是……不行了?
想到最後一個可能。
她麵色突然變得煞白一片!
“彆多想。”
李尋似猜到了她的念頭,苦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手稿還是要儘快完成才行。”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已經耽誤了許多時日了。”
先前。
蘇雲為了將大混沌生靈挪移到造物天地,獻祭了四脈長河,借去了他手中的玉筆,給了黑裙冷雨疏。
可哪曾想。
待一切塵埃落定,他去討要時,對方卻不認賬,直接不還了。
無可奈何之下。
他隻能去求助冷妹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玉筆討回來,自忖耽擱了不少時間,這段時間,便不分晝夜時光,瘋狂趕稿。
如今。
按照劍七曾經給出的故事梗概,這《醉紅塵》已然到了第七卷,亦是故事開始以來,劍七最落魄的階段。
聽罷解釋。
喻紅纓暗暗鬆了口氣,這才明白不是不行,隻是不能……眸光流轉間,便退至一旁,靜待情郎。
收攝心神。
李尋心無旁騖,又是奮筆疾書了起來。
‘……卻道劍七全力以赴,終是趕到了戰場,見昔日屬下百不存一,親故好友大半身死,不由悲從中來……’
‘……’
‘……他一人一劍,孤身殺入神仙鬼妖冥大軍之中,劍鋒所指,竟無一合之敵……’
‘……’
‘……混沌之中不分日夜寒暑,他殺到力竭,殺到劍斷,殺到油儘燈枯……直至百萬大軍被他屠儘,卻終究消不掉他心頭的自責悔恨……’
‘……’
‘……一戰之後,他隻覺無顏麵對愛人好友,愧對死去的袍澤兄弟,更羞於和兩位兄長會麵,便乾脆棄劍而去,自此不知所蹤……’
‘……’
剛寫到這裡。
李尋筆鋒一頓,忽而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之色。
劍七!
他很確定,他剛剛聽到了劍七的聲音!
“李郎。”
“剛剛那是……”
不止他,喻紅纓亦是聽得一清二楚,帶著不解看著他。
“是那位前輩。”
李尋眉頭微皺,他不知道為何會突然聽到劍七的聲音,沒資格參戰的他,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隻是看著麵前的手稿,心頭忽而浮起一絲悵然落幕的感覺。
明明故事還有一段。
可……他卻覺得手中玉筆好似重逾萬鈞,竟是有種抬不動,寫不下去的感覺。
“罷了。”
輕輕擱置玉筆,他心有所感,將桌案上的手稿整理封存了起來。
“這《醉紅塵》,便止於第七卷好了……”
……
現世。
距離混沌胎膜無儘距離之外,文士靜靜站立。
先是和七祖意誌大戰。
又是拚著極大的代價幫了顧寒一次。
他其實受創不輕。
隻是——
雖然並未親臨戰場,他卻將戰場內發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了蘇雲那一劍,他看到了顧寒正在不斷凝聚極道氣運,他更聽到了劍七最後的那句宣言。
既然是宣言。
便代表那位祖,已然是徹徹底底隕落了。
“唉。”
輕輕歎了口氣,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幽幽道:“沒想到,最先出局的,竟然是老八。”
老八。
自是排行第八。
那位被劍七斬掉的祖的身份,也自是不言而喻。
當然。
雖然心情有些複雜,可文士卻半點沒有同情可惜對方的意思。
相較而言。
他反倒是覺得蘇雲和劍七可惜了。
尤其是劍七!
他先前沒說,曾經的他在到處布置暗手的時候,觀察過對方一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因為他發現。
劍七除了資質之外,哪個方麵都比蘇雲差了一籌。
有第一。
自然不會選第二了。
更遑論。
後來的劍七更是頹廢至極,誤入歧路,讓他轉頭將對方拋在了腦後。
可——
他卻沒想到!
劍七竟然在那條歧路之上越走越遠,走到了一個打破了他,打破了所有人認知的儘頭!
“劍七?”
“我記住你了。”
想到了那一劍最後一刻的威力,他又是由衷讚歎道:“是我看走眼了,你果然,很了不起!”
……
混沌胎膜外。
劍七那霸氣絕倫的宣言猶在耳畔回蕩,而他與蘇雲,以及那位祖的氣息,已徹底消散於無形!
可——
不論是蒼茫大軍,亦或是那僥幸存活的四名遁世境,心頭的駭然驚恐,已然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