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斷臂。
終南山後,活死人墓內,曉夢從寒玉床上忽然醒來。
此時,整個樓觀台上都是以鐘離權在內的道家弟子。
紛紛望天,不受控製的淚流滿麵。
曉夢望著天穹,更是感受著長空中那個隕落之人的氣機,心頭大震,猛然發酸,眼角立即濕潤:
“是薑先生,怎麼會,他這樣的人,怎麼會隕落?”
曉夢根本不相信這件事。
可,放眼望去,天下血雨,席卷中原。
怎能不信?
京城,冠軍侯府內。
更名為霍山的察木龍,也在這一時刻,抬頭望天,眼神震撼悲傷:“恩公,怎麼會?”
葉小蝶旁邊牽著一個孩子,也哇哇大哭起來:“啊啊……”
葉小蝶連忙撫慰著兒子:“光兒不哭,不哭……”
可安慰著安慰著,自己的眼角也控製不住的發酸。
隻是問向丈夫:“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異象,我也控製不住的悲傷,還有,雪兒那孩子……到底還能回來嗎?”
察木龍隻是望天。
悲傷不發一言。
而在皇宮之中。
此時,劉徹才從霍去病離開的悲傷中緩過神來。
卻忽然看到了那漫天的血雨。
以及,從心頭湧起來的悲傷,正想問是怎麼回事。
便聽著太學宮中傳來了東方朔的大哭聲:“薑先生隕落了!”
薑先生隕落了。
劉徹的眼前發黑,頓時站不直身軀,直接朝著床榻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一直以來懸而未落的大恐怖,終於還是發生了。
站在人間這一邊的薑先生,終究還是敵不過天上的存在嗎?
一時間,劉徹感覺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迷茫好似潮水般朝他淹沒而來。
卻在這個時候。
又聽到了一個消息。
“不好了陛下,大司馬大將軍,跟冠軍侯一樣,朝著天上飛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
劉徹的嘴唇都在顫抖。
他能夠理解衛青肯定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瞬間,就要去那飛升台驗證。
可,如果連薑先生都隕落了。
前有他的冠軍侯,後有他的大司馬大將軍衛青,都前赴後繼的朝那裡飛了過去。
這不完全是送命嗎?
恍惚間。
劉徹已然看到了自己將徹底失去衛霍的一幕。
“走,都走吧……”
劉徹嘴皮顫抖,眼前發黑,直接暈了過去,還在喃喃:
“都走吧。”
……
此刻雲霄之外,已入星空中的飛升台周圍。
雪兒和蓋聶同時感受到了身下大地上兩道熟悉的身影。
一個是衛莊,一個是衛青。
“老師,老師到底怎麼了?”衛莊拖著劍就朝著飛升台衝了過來。
蓋聶立即攔住他,道:“老師是故意走的這條路,想要死中求生。”
“死中求生。”衛青在衛莊身後,也聽到這句話,但臉色變化:“也就是說,太師爺,確實是死了?”
他臉色蒼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飛升台內。
轟!
就在這個時候。
飛升台外麵的四個人,全都看到了那飛升台內的青帝和白帝,同時出手,朝著飛升台外麵打成了兩個符印。
轟隆!
整個飛升台都搖晃了起來。
“不好,白帝和青帝這是想要打破老師的道化狀態,如果被他們成功了,那麼老師將真正意義上的徹底消失,我們必須做點什麼。”蓋聶開口。
雪兒提槍橫在一處,敏銳的觀察整個飛升台,忽然說道:“我們是可以做些什麼的,也隻有我們四個人可以做些什麼,你們發現沒有,叔叔用來給自己搭建墳墓的‘磚’是他的大道化作,而我們四個人,都是叔叔成道路上的觀道之人,我和衛青舅舅是兵家之道的一部分,兩位前輩也是如此,我們可以幫助叔叔加固他的‘墳墓’,為他守墓,直到叔叔死而複生。”
“守墓?”
衛莊開口。
但緊接著也完全明白了雪兒的意思。
因為他的確能夠感受到自身被洗練過後大道之力,可以用在加持飛升台上的這無形屏障之上。
轟!!
飛升台內的白帝和青帝,還在繼續找解法,轟擊著‘墳墓’。
“不要耽擱了,做我們能做的。”雪兒最為年輕,這個時候,卻是直接發號施令。
其他三人在這個時候,也不多說什麼,分彆站立四方,盤膝而坐,朝著飛升台加固著道力。
衛青這個時候朝著身下的長安看了一眼,眼神黯淡了一絲。
但再看向了飛升台內的白帝和青帝,無比清楚的意識到了。
他的戰場,已經從人間轉移到了這裡。
就算不是為了太師爺,為了人間和大漢,也絕對不能讓這裡麵的青帝和白帝跑出來。
蓋聶在這個時候。
也朝著身下看了一眼。
此時的他,能夠看到華山的位置。
“天明。”
華山遺址上。
“師父!您還好吧?”非樂看著整個人都枯萎如同老樹皮一樣的佝僂老人。
荊天明卻隻看著懷中被她的衣衫包裹住的少女,看著其緩緩睜開了眼眸。
“月兒……”
懷中的少女睜開眼睛,入眼看到的就是一個無比蒼老的老人,她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老爺爺,你是誰啊?”
“他就是……”非樂在一旁忍不住對這位師父當年的鐘意少女要道出真相。
卻不料,被荊天明一個眼神阻止。
然後,看著懷中的月兒,道:“老夫的名字,我也忘了,倒是你,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說話間,荊天明的嘴唇都在顫抖,隱隱期待著什麼。
“我,我是誰?”少女的嗓音清脆,然後又陷入了迷茫,道:“我好像叫月兒,但我記不太清楚了,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在這兒?”
聽到月兒居然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天明的心中心潮洶湧,壓製住自己的情感,儘力的保持溫柔,卻壓不住乾啞滄桑的聲音,道:“是你的朋友把你交給老夫照顧的。”
“我的朋友……是……天明嗎?”少女喃喃道,卻在問完這句話之後,似因為初生太過疲憊,又暈了過去。
“師父,你為什麼不告訴師娘,你為她做的這一切……”非樂悲傷的問。
荊天明摸著自己的臉,喃喃道:“我快沒幾年了,乾什麼要讓她傷心呢?而她忘了一些事也好,我隻是想讓她開開心心的再活一次。”
“師父,你還能活多久?”非樂悲傷到了極致。
荊天明感受著自己的身軀,道:“天人在人間的壽命不能超過三百年,原來,薑太一是把我的一百五十年壽命,換給了月兒,讓她複活,我現在還剩下四十年。。”
非樂立即說道:“師父你飛升啊,隻要飛升到天界,你就可以永遠不死。”
“飛升……嗬嗬……”
荊天明老聲一笑:
“天界沒什麼好的,不死也沒什麼好的,我現在已經不怎麼恨那個人了,反而要感謝他,感謝他救活了月兒之後,還為我多留了四十年的壽命,讓我可以在接下來的四十年內,在人間陪著月兒。”
說罷。
他看向了非樂,道:
“你和月兒都是被複活的人,我想,你被複活了,那小七應該是也付出了代價,如果,你還想再見自己的妻子,那麼……或許從今天開始努力修煉,早日到天人境界,可以再求那個人,為你們續前緣。”
非樂看著漫天血雨,絕望道:“可是,他已經……”
“他死不了的。”荊天明托著行將就木的身軀站起身來,道:“月兒和你都能被他複活,何況是他自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就是通過複活你和月兒,擁有了經驗,才有了自信,讓自己也能夠死而複活,走吧,你未來肯定還能再見到他,也能再見到你的小七。”
非樂咬牙。
他現在特彆想見小七,可他隻有大宗師境界,連踏天飛行都做不到,根本有心無力。
就這樣。
數日後。
天降血雨消散。
通往機關城的官道上,走著一個鶴發雞皮的老人,帶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朝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這一走,就是四十年……
四十年中原天下,也是……眨眼而過。
而劉徹,也已經七十歲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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