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醫藥夥食費都快把老店主的底子給掏空了,高人是再也不能請,他也不敢請了。
不止如此,因為長期操勞,老店主竟然還正好在這個時候,肩酸背痛的老毛病發做,加上三高,身體也一日比一日差。
就在這老店主抱著寶貝抹淚兒犯愁的時候,有天傍晚,他走到市東一個小廟邊兒,隱約看見破敗小廟裡供著一尊不知道什麼神仙的像。
於是心裡一動,就進去燒香許願說如果神明能保佑他把這器靈給收了,順利出寶。那他願意重修小廟,為神明重塑金身。
彆說,這一願許得還真靈。當晚回家,他就做了個夢,夢見一個穿白衣服的年輕男人幫他把器靈給收了。
夢裡,他感激不儘之下問對方尊姓大名,說一定要實現諾言修廟塑金身,卻被年輕男人笑說你現在也沒錢,等寶出了再說。
而且又說他的住處隻是臟了點兒,你要真不修,打掃一下,這心意我也很感激了。
然後又對老店主說,其實如果真要報答,你倒不如以後多做點兒好事,在做好事時說聲“謝謝七爺成全,七爺功德無量……”那就比什麼都好。
還說若是這樣積陰德,彆說是年輕人自己,就是老店主以後無論陽世陰間,都是享福不儘呢。
老店主就一愣,說了聲“七爺?哪位七爺?”
這個年輕男人笑眯眯地看看他,突然舉手臉上一抹,立刻變成一副血紅舌頭吐得老長的可怖模樣。
這一嚇嚇得老店主大叫一聲,滿身大汗地醒了。
“那後來呢?器靈是不是給收了?”
鳳丹丹聽得入迷,急忙發問。
林老叔笑嗬嗬地學白叔,撫撫根本沒有的胡子
“那可不是?七爺何等人物呀?
第二天,我那老夥計就發現東西乾淨了。
最妙的是,雖說七爺驚了他一身汗,可出來的汗乾在衣服上竟然都是一塊子一塊子黑漆抹烏的顏色,分明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從身體裡給逼出來了。
而且這黑汗一出啊,身子骨兒也輕了,毛病也沒了。去醫院一化驗,這三高也沒了,連他認識那個大夫都直問他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十幾年的老三高就這麼沒了……”
“哦……合著這七爺還替他看好了病呀?”
旁邊兒金滿饒有興趣地點點頭
“有意思,嗯,這七爺還真挺不錯呢!”
“可不是?”林老叔又笑“我那老夥計也是個明白人,當下就又去那廟前許願,說要做足一千件好事兒,而且發動一家子一塊兒做。說這是為答謝七爺救命的大恩,同時也要替七爺和自己積積德。
然後呢,他就把這寶出(把古玩賣掉)了。
你說也奇怪,這寶一出,得的水頭除了給兒子買房結婚辦喜酒之外,還有好大一筆呢。於是他跟家人一合計,就去把七爺的廟先給修了。
結果你猜怎麼的?”
看著丹丹和金玉兩小搖頭,林老叔得意地點頭
“我這老夥計呀,原本想著這錢不夠呢!因為當時包工頭算的,水泥沙土下來,就是一大項,這錢就要花完了。
於是他就說要萬一不夠,就是把店子賣了也得替七爺把廟給修好。
可誰想到事兒辦到最後……嘿!神了!沒幾天,鄰近村上有個包船挖沙的老板來了,聽說這事兒,立刻特慷慨地包了所有的水泥沙土。
又接著方圓幾十裡,幾個有名的泥瓦匠跟木工也過來,幫著塑金身描紅漆上大梁……這些人可真是好心,不但一分錢沒要我那老夥計的,還自己出了工又出料,說要替七爺添添家夥……
然後工一結,那出寶剩下的水頭一分兒不多一分兒不少剛剛好全花完!
我那老夥計感動得直謝七爺,說七爺這是怕他吃虧,替他省著呢!”
“哈哈!這個七爺真不錯!
合著雖然希望能住得乾淨點兒,可也不是個漫天要價喜歡自力更生的主兒呀?”
玉堂也笑
“真挺夠意思的。我隻常聽說這類神明仙家按酬辦事兒,要辦了事兒不還願還要鬨事兒的。這還頭回聽說先替人辦事兒,然後再讓對方開供奉的呢。”
“你當那是誰?”
白叔悠悠開了口,放下手裡的茶杯拱拱手
“七爺謝必安,那是正經神明,可彆跟那些借人身巧設法兒修行賺功德的仙家相提並論。
若他行錯一分一毫,彆說自己功德有損,就是老天也不能輕饒呀!何況七爺仗義,言如必行,那是自古就有的美名了。”
……
這番典故說得鳳丹丹好一陣回味,直到林老叔都走大半天了,她還在想著這位頗有些俠義風骨的七爺。
一直以來心裡存著的那種黑白無常恐怖的形象也變得柔和許多。
她就這麼想著,連活也有一下沒一下地乾,手裡雞毛撣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同一塊兒地方,至少半個小時。
最後還是龍清辰看不下去,輕輕敲她一下說
“你最好還是彆抱太大幻想比較好。”
“什麼意思?”她挑眉不解地問。
龍清辰伸手點開電腦網頁,快速地找到一張圖片後叫她去看,並說了句
“呐,這就是你心目中了不起的七爺。”
她上前一瞅,立刻尖叫一聲扔了撣子,竄到一邊兒正跟白叔拚碎瓷片兒的風淨夜身後瑟瑟發抖。活像隻嚇壞了的大白貓,頭發都要根根豎起來了。
最妙的是那隻雞毛撣子,好像要替她出氣似地正好打在龍清辰笑眯眯的臉上。
立刻,就見他被打得華麗麗地一歪頭,左臉的雪白麵皮上,一道紅印子就滲出點點血絲兒來。
“哈哈哈哈……啊呀!”
金滿立刻放聲大笑,結果被惱羞成怒的龍清辰左手拎起雞毛撣子反著一搗,敲得沒了音兒,痛得抱頭直想哭。
可看看龍清辰怒氣衝天的臉,礙於自家大老板的淫威,小媳婦似地一滴兒眼淚都不敢往下掉。
“我說丫頭,你跟我有仇是不?
哪兒不好砸你偏偏往我臉上砸?知道你大哥就指著這張臉吃飯呢嗎?”
雖說生氣,可畢竟是自家寶貝小妹子。
再說有錯在先的是他自己,誰叫自己閒得沒事兒去嚇她……
於是,龍清辰也隻能捂著臉到處找創可貼,嘴裡委委屈屈地咕嘰幾句,話音都不敢太大,就怕一邊兒瞪著他的白叔跟表弟鳳淨夜上來收拾他。
鳳丹丹呢?一邊兒驚魂未定地坐下,接過白叔遞來的茶正喝著,還沒來得及回話呢,小哥鳳淨夜就先替她回了過去,說自家表哥活該,又說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搬石頭砸自己腳。
不止他,就連白叔也跟著數落龍清辰不是。
說這一屋子老東西,這器靈們在屋裡擠得跟大年二十七的沃爾瑪似地,要嚇掉了生魂就會被占了身雲雲……
結果龍清辰還是隻能拿金滿出氣——
沒辦法,這會兒隻有愣頭愣腦的金滿在家。
玉堂那小子剛跟著笑了兩聲,一看好兄弟挨了打,立刻轉身就說出去買零食給大家壓驚,腳底板抹油溜了。
好一會兒,直到鳳丹丹都不忍心開口替大哥求情了,白叔跟小哥這才放過了被念得灰頭土臉的龍清辰。然後話題一轉,又轉到這位七爺身上來。
“我倒覺著,說不定牡丹觚這事兒,咱能求七爺給辦一辦呢。”
白叔這句話說得龍鳳兄弟一頭同意。
龍清辰更是大拍白叔馬屁,狂讚好主意
“白叔英明!咱們正愁不知道從哪兒下手呢!
那個白癡阿土,就光會編個故事哄女人哭。其他一問三不知,連把他們封進觚裡的人到底是誰怎麼封進去的都不知道!真真蠢蛋一枚,淨給咱們添麻煩您說是不白叔……”
總之,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明晚白叔擺酒堆果,月下設案,灑掃焚香,問地敬天……
有請七爺謝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