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今日這般,柔妃當眾挑明自己最愛吃的菜被人動了手腳,大家第一個懷疑的人肯定是裕貴妃。
裕貴妃又不傻,怎會貪一時之快為自己惹麻煩。所以沈顏私以為八寶雞的問題其實是柔妃自己動的手腳,至於目的嘛……
聽說最近皇上不是去庸坤宮就是去靖嬪,樂嬪等嬪妾處留宿,已經有半個月沒翻翊霄宮的牌了,良妃和裕貴妃走的越來越近,柔妃自然心焦,她是想爭寵了,但又不能太明顯,讓皇上看出端倪來,心生反感。
所以這個寵得爭的不顯山不露水,必要時候輔以忍氣吞聲,楚楚可憐等必殺技蒙的皇上的同情愛憐,這就很考驗技術了。
柔妃自入宮開始便蒙寵聖,盛寵不衰,自有個性,她的傲氣已經融進了骨子裡,讓她扮可憐,裝隱忍實在太假,所以柔妃反其道而行之,她選擇自己布局自己拆,隻將鍋往裕貴妃身上甩。
而裕貴妃,儘管她沒做,但是她才借著那廚子的由頭抬了良妃母子一抬,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有口也難言。
柔妃以八寶雞為媒,裝作裕貴妃調理她的樣子。而她既不低頭也不退讓,不卑不亢的擺出態度,然後一走了之。雖然她沒有直接向皇上哭訴有人欺負她要皇上為她討個公道,卻足以讓皇上真切的感受到失了聖寵之後的她受了多少委屈,她不哭不鬨,自己默默忍著的這種強撐的鎮定才更讓人心疼。
柔妃不愧是柔妃,將人心拿捏的著實是準,一把一把軟刀子捅過來,這誰能受得住啊。
果然柔妃前腳才剛走了,皇上逮著她叮囑了幾句話,說什麼她要以大婚為重,大理寺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然後又隨便提了兩句話,便以乏了為由匆匆起身走了。
皇上走後,裕貴妃也隨著走了,大人物都走了,眾兄弟姐妹們互相打了個哈哈,宮宴自然也就散了。
宮門已經落了鑰,出是出不去了,沈顏揣著一肚子的菜葉子回了東宮,吩咐良東去禦膳房又燒了兩個菜,給自己添了個小灶吃。
“這不是折騰人嘛,唉。”
等飯的功夫,沈顏坐在桌前,按著自己熬夜熬出來的大眼袋,垂頭喪氣的說。
“飯來了~”
在沈顏昏昏欲睡的時候,良東拎著食盒回了來,食盒打開,糖醋排骨和軟炸裡脊香氣撲鼻,勾的沈顏食欲大增,端起米飯,大口的吃起來。
“殿下您慢點吃,還有呢。”良東見沈顏狼吞虎咽的樣子,出聲勸道。
老娘都要餓死了,沈顏心中腓腹,嘴上卻沒功夫搭理他,啃著排骨,隻覺得心肝肺滿滿的都是滿足。
“殿下,您猜奴才剛才從禦膳房回來看見啥了?”良東突然湊過來神秘兮兮的說。
“啥?”沈顏詫異抬頭。
“陛下回乾聖宮了,沒在翊霄宮過夜。”良東饒有意味的說,“看來皇上還和柔妃娘娘置氣呢。”
“你呀,就是單純。”沈顏聞言翻了個白眼,把手中啃光了的骨頭往旁邊一扔,擦了擦手上的油,說教似的解釋道,“今兒鬨了這麼一出,你以為父皇還繃得住?父皇其實早就不氣了,隻不過柔妃先前做的確實不對,柔妃不低頭,父皇也放不下麵子,這才一直僵著。”
“你沒看見,今兒柔妃走了之後,父皇在那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就跟到翊霄宮去。”
“那陛下怎麼沒在翊霄宮留宿?”
“父皇倒是想留,那也得柔妃留才行啊。”
“您的意思是陛下是被柔妃娘娘趕出來的?”
“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紅粉佳人。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這後宮裡貌美女子不知有多少,柔妃能蒙聖寵而不衰,自然有她的法門。”沈顏嗬嗬一笑,“男人嘛,總有個征服欲。送上門的紅玫瑰,再漂亮也就是一抹蚊子血,不值錢。求而不得的,即便是一粒飯粘子也是心頭白月光。欲擒故縱的把戲雖然老套,但實用。”
“你看著吧,柔妃將父皇趕出來一回,接下來幾天父皇都會奔著翊霄宮去。”
“原是如此啊。”良東恍然大悟道。
“殿下您也太厲害了,這都能看透!”良東感慨道。
“行了,彆恭維我了,再給我盛碗飯去。”沈顏把空碗往良東手裡一放,催促道。
乾聖宮
此刻乾聖宮房門緊閉,皇上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走去走來。
安世全在一旁小心的候著,幾次欲開口喚住,又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啊?”皇上質問道。
“陛下,禦醫不是說柔妃娘娘身子虛,需要靜養嘛,可能娘娘是想好好修養身子,所以才……”
“朕又不會妨礙她休息,她竟然敢趕朕走!真是反了她了!”
“陛下您消消氣,再氣壞了身子。”安世全適時奉上一杯茶來。
“朕不喝!”皇上一把拂開安世全的手,仍在糾結著。
“朕就是想不通,朕都去看她了,她還鬨什麼脾氣呀,啊!她怎麼不想想做的那些事,挾製內務府,克減皇子後的用度,縱容手下在後宮橫行霸道,一樁樁一件件,加一塊夠她禁足後半輩子的了,朕說都沒說她一句,不過冷落了她幾日,她還起了脾氣了!”
“陛下息怒,您知道的,柔妃娘娘最是孩子氣,這是和您使性子呢,您多擔待擔待也就過去了。”
“哼,朕才不擔待。她不是不願意朕去嘛,朕還就偏去,朕就不信了,她還敢天天趕朕!”皇上氣憤的說。
“陛下,那今晚您……”安世全試探的問。
“嗯?”
“您看您今晚想去哪個宮過夜?”
“朕哪也不去,就在乾聖宮養精蓄銳,明兒一早趕著抓野貓去。”皇上哼了一聲,然後撲通一聲跳上床,胡亂將被子往身上一扯,“睡覺睡覺……”
安世全見狀,不再多言,為皇上蓋好被子,熄了燈,然後默默退了出去。
“今兒晚上陛下心情不好,你們在外頭伺候都仔細著點兒,一有動靜立刻來通知咱家,聽到沒有。”安世全和門口守夜的太監叮囑了句,然後才慢悠悠的離了開。
燈盞座座滅,疏影暗浮,濃墨染碧天,夜已經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