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亂_滿願石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四章 驚亂(2 / 2)

楊陽輕聲慢語“神官,看你的反應,你應該認識那個人吧?”

“……”神官閉口不語,突然仰起頭,咕嚕嚕喝光牛奶,一抹嘴,道“我喝完了,晚安!”語畢,無視餘人瞠目結舌的表情鑽進被窩。

第一個回過神的耶拉姆彎腰確認“他已經睡著了。”

“真的假的?”昭霆不信。耶拉姆冷冷地道“真的。”楊陽非常佩服“哦,真了不起,這也可以算得上是種特技了。”昭霆跺腳“太過份了!哪有人這樣耍賴的!”

“從以前起,凡是碰上不想回答的問題,這小子都是這麼耍賴。”艾瑞克苦笑。

耶拉姆攏攏被子,拿起幾上的空杯“既然如此,隻有麻煩隊長跟我們講一下經過了。”艾瑞克點點頭“好的。”

“我們去外麵談吧。”楊陽比了個手勢。

房門關上的瞬間,床上的人震了震,悄無聲息地坐起,仿佛思考什麼事般,靜坐良久,接著,他掀開被子,穿上床腳的布靴。

“這麼說,神官果然認識那個人了。”

聽完警備隊長的敘述,楊陽得出結論。昭霆奇道“可是,那個女人為什麼叫神官先生‘索萊頓’呢?他明明沒有名字。”

“在古代語裡,‘索萊頓’就是沒名字的意思。”耶拉姆淡然道。昭霆恍然大悟。楊陽問道“就是和賽因先生一樣的叫法咯?”耶拉姆點頭。

“賽因是誰?”艾瑞克問。兩個少女一怔“你不認識嗎?”隨即想通以北之賢者的身份,的確不會讓太多人知道他和神官的關係,難怪那天他那麼晚來,還包得密不透風。楊陽擺手笑道“他也是神官一個朋友。”

艾瑞克感歎“這小子彆的沒有,朋友特多。”昭霆補充“也沒有女朋友。”

難說。楊陽心道聽警備隊長形容,打傷神官的是個極其貌美的年輕女性,而且兩人顯然是舊識,很難讓人不想到香豔層麵上去;加上事後那人又送來解藥,也許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誤會。

耶拉姆道“抱歉,隊長,先前錯怪你。”他原以為是艾瑞克沒攔下敵人才導致神官傷重垂危,事實卻是神官自己拉著人家不放。

艾瑞克一愣,由衷笑道“沒關係,我一點沒放心上,而且這次神官受傷全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替我擋那一擊……“

“你就死定了!”昭霆接口,白眼一翻,“閉嘴吧你!”

楊陽忍俊不禁“沒錯,用自己的血換你一條命,神官這筆生意倒挺劃得來,隻是差點變成虧本生意。”餘人一時心有戚戚焉。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呢?”昭霆抱住後腦勺,自言自語,“為什麼出現在矮人的礦洞裡?又為什麼一開始要襲擊神官先生?”

“不知道啊。”艾瑞克歎氣,“誰叫那家夥什麼也不肯說。”

“對哦!為什麼神官不肯說呢!”楊陽一個激靈,衝口道。

“咦?”

“結論是,他在幫那個人掩飾!就像他以前——”

除了艾瑞克,餘人的臉色都變了,昭霆跳起來“莫非是那個叫雪露特的女人!”艾瑞克剛要問“雪露特是誰”,楊陽和耶拉姆麵麵相覷,齊聲道“不好了!”

話音未落,兩人並肩衝向銀發青年的寢室,一把推開門,隻見窗戶大開,灌進夾雜著雨絲的冷風,床上被褥掀起,空無一人。

“果然~~~”楊陽按住腦袋,呻吟了一聲。隨後跟上的昭霆和艾瑞克目瞪口呆。耶拉姆全身顫抖,雙拳緊握,驀然爆發出一聲雷霆怒吼

“可惡!你這個笨蛋神官,居然拖著那種身體開溜,我絕不會放過你!!!”

“啊嚏!”

神官打了個大噴嚏,抬起頭,咋了咋舌“下雨了,上午明明還放晴的,這天真怪。”語畢,他不在意地繼續往山裡走去。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取代了綿綿細雨,仿佛蛛網般纏住整座紅石山脈,烏黑的雲塊也完全遮住碧藍的天空,間隙更有雷光舞動。

奇怪,這座山的氣好像有點不對。由於傷勢未愈加失血過多,行到半路,神官兩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息,雙眉微蹙還是我受了傷,感覺變鈍了?

這時,他身後響起一個冷質的女性聲音

“受了傷就該在家休息。”

“雪兒!”神官轉過頭,笑開懷。雪露特科爾修斯身子一顫,靜默良久,緩緩道“你找我什麼事?”真的是他,這個世上隻有他會這般喚她,可是為什麼……雪露特內心泛起強烈的酸楚,凝視青年燦如銀的發絲——曾經是黑發的銀發。

為什麼你是德修普家族的人?

“我來確認你的傷勢。”神官認真宣布。雪露特一怔,淡淡彆開眼“多此一舉,你傷得比我嚴重多了,先顧好你自己吧。”

“我沒問題,我是白魔法的天才!但你就不同了。”

雪露特眯起眼,看對方得意的嘴臉很不順眼,雖然她早就看慣了。

“剛才還躺在床上起不來的家夥沒資格講大話。”

“你還說!是誰將我打成病貓的?”神官一臉怨夫狀地控訴,隨即又笑起來,“不過,你的法術真的進步好多,我差點認不出你就是當年聖域那個萬年落弟生,看來這些年你很努力。”

雪露特沉默片刻,加重語氣“索萊頓,我已經成為一個黑咒術師了。”

“我知道啊。”神官眨眼,不明白對方說這句話的用意。

“那……你還這般對我?”雪露特忍不住低叫。這小子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魔導國人人唾棄黑咒術師,何況他還是與黑咒術師信奉的暗黑神對立的協調神的神官,就算他們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如今也該恩斷義絕,甚至站在對立方才對。

“我的態度有什麼不對勁的嗎?”神官越來越一頭霧水,“那,你告訴我,我糾正,你知道我不懂你們女人。”

雪露特深吸一口氣,卻連自己也覺得像在抽筋。

“我是黑咒術師。”她認命了,“所以照常理,你該唾棄我,鄙視我,不是嗎?”

神官一笑“原來如此。雪兒,我可沒有歧視。”

“這不是歧視。”

“不是歧視是什麼?黑咒術師又怎麼樣?要不是我天生學不會暗係魔法,我早就當個黑咒術師過過癮了!暗黑神——聽起來就比啥協調神帥!”

雪露特再吸氣沒錯,她是該料到的,這家夥根本不能用常理度之。

“莫非……”神官皺眉,“你曾被欺負嗎?因這身份?”

“如果我承認,你會怎麼做?”雪露特俏皮反問。神官不假思索地道“把那些人全殺了。”

“……為何?”

“廢話!你是我朋友啊!我怎麼可以任自己的朋友被彆人說三道四!要說也隻有我能說!”神官想了想,搖搖頭,“不對,應該說妹妹比較妥當,不過結論也是一樣的——告訴我,雪兒,你是不是真的受了許多委屈?”

雪露特三次深呼吸,然而當她把氣吐出時,她豔麗的臉龐漾開一朵寧和的笑花,驅走了原先的冷漠“你真的一點也沒有變,索萊頓。”

“?”神官不解地望著她。

“還是這麼遲鈍、低能、不解風情、不懂少女心、厚顏無恥、妄自尊大……”

“喂喂!有完沒完?”神官的眉頭逐漸傾向一個危險的角度。雪露特笑道“可是,我喜歡這樣的你。”不,是愛著這樣的你,從很久以前起。

“我也是!”神官立刻遺忘上一刻的不悅,高高興興地道。

“即使我殺了老師——我們的養父?”

場中刹時冷寂,隻剩下雨水打在草地葉片上發出的聲響。一道閃電劃過,漂白了視界,轟隆的雷鳴在耳畔留下不快的殘響。

“我不知道。”仿佛過了一世紀的時間,神官才低聲道,“當我聽到你放火燒了聖域時,我是曾經恨過你,可是後來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你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一定有什麼原因……”

“你太天真了,索萊頓!”

雪露特怒吼打斷,右手緊緊攥住胸前的衣襟,“所以你幫我頂罪?蠢透了!你聽好,老師他們全是我殺的!沒有彆的理由,隻是因為我想逃走,永遠逃離那個監獄!像你一樣!可是我沒有那個本事,所以我就殺,把妨礙我的人統統殺了,如此才能自由!而且我並不後悔!現在你明白了吧,自己的行為多麼可笑!你信任的是個真正的殺人犯!一個自私冷酷的女人!”

“就算這樣也無所謂。”神官坦然一笑,直視青梅竹馬震驚中透著悲憤的眼眸,“因為我總算明白症結出在哪裡了——是我的緣故。”

“什……”雪露特張大嘴,“你少臭美了!根本不關你的事!”

神官踏前一步,緊握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字道“雪兒,你老實回答我,在想到縱火的法子前,你本來是想聯絡我,向我求助的,是不是?”

雪露特顫了顫,虛聲道“沒這回事。”

“沒這回事才有鬼!”神官怒罵,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該死的!我怎麼會沒想到呢!對不起,雪兒,對不起,你那時一定很難過,我不該把你丟下,獨自出去旅行的。”

“無所謂,那次也不是第一次了。”雪露特淒然一笑,深埋進他散發出血腥氣的胸膛。因為,你就像風一樣自由,誰也束縛不了你。

“對不起。”

“說對不起沒用。”

“是啊。”青年低笑出聲,“對不起這句話,最沒用了,尤其是一切已經鑄成,無法挽回的時候。”雪露特抬起頭“索萊頓?”

“聽著,雪兒。”神官柔聲道,“或許你是有罪的,不過無所謂,你有罪我和你同罪,是我把你逼到這地步的,所以今後,你不必怪責自己,反正老師他們已經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你這麼說,是基於朋友的義氣嗎?”

“是‘好朋友’的義氣!”神官強調,一臉義薄雲天。突然,他想起一事,低頭交待,“啊,雪兒,告訴我你現在的住址,以免再發生那樣的事,錯隻要犯一次就夠了。”雪露特淡淡地道“我住東城。”

“你投靠了羅蘭福斯?不錯,有眼光。”

這麼聰明的人,為何唯獨在感情上如此白癡?雪露特百思不得其解。

“索萊頓,我問你件事。”

“嗯?好啊。”神官爽快答應,將對方輕輕拉離懷抱。雪露特抑下心頭一波失落,撈起他一簇鬢發,用不經意的口吻道“你的頭發,怎麼變成這樣的?我明明記得你是黑頭發。”

“!!!”

神官倒抽一口涼氣,踉蹌後退,臉上血色儘失,腦子亂成一團,不敢直視少女寧定的雙眼,偏偏無法移開視線,“那…那個……我——我——”

“彆這麼激動,對傷口不好。”這不是諷刺,是雪露特的真心話。她深深蹙眉,指著對方再度透出血跡的衣裳,但是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神官完全沒聽見。

“對、對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是意外!我一次試驗魔法,失敗了就把頭發變成這個顏色!還有眉毛和眼睫……”

“真的嗎?”雪露特不動聲色地問。

“……假的。”神官垂頭喪氣。他平常可以撒謊不打草稿,但在真正的友人麵前,他向來說不出一句假話。

“你啊……”雪露特苦笑不已。還是老樣子,一點也不會說謊的男人。

“對不起,雪兒。”神官背靠樹乾,身體因沉重的負罪感不斷顫抖,低頭道,“我…我不是有意隱瞞,是義父……義父他……還有我自己也不曉得怎麼看待這種出生才好,其實我一點也不稀罕!我隻想做我自己……”

雪露特柔聲問“你是國王還是哪位皇親國戚的兒子?”

“……不知道。”神官抬起頭,淒然笑道,“連名字也不知道的我,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果然,還是被她討厭了。

“你的名字不是索萊頓麼?”雪露特微笑道,“還是你想叫德修普?”

“我才不想叫什麼德修普!”

“那麼,我就原諒你。”雪露特輕輕環住他,為臂彎間冰冷的溫度吃驚。神官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呃,你…你再說一遍。”

“你該回去休息了。”

“雪兒!”他充耳不聞,急得直揮手。雪露特浮起歎氣的衝動這個傻瓜,有哪個女人會真的討厭甚至憎恨自己喜歡的男人的?何況這個男人還為她犧牲那麼多。

“我說,我原諒你。”雪露特微笑,壓低他頸項,踮起腳,深深吻住那兩瓣失去血色卻弧度優美的唇。

“!!?”無數的雷在神官腦中爆開,打得他木愣愣的,甚至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呆呆站在當地,直到胸腔逐漸傳來難受的窒息感。

“唔…嗯……”他發出模糊不清的抗議聲,試圖推開讓他喘不過氣來的元凶,可是傷重無力的手隻能勉強舉起,然後掛在對方的衣服上。

這家夥,真的是頭一次接吻嗎?雪露特驚訝得瞪大眼到現在都沒換過一口氣!當感到對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時,她終於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放鬆手勁,喊道“笨蛋!快呼吸啦!”

“呃……”神官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身子晃了兩晃,暈了過去。雪露特反射性地托住他,為這樣的結果目瞪口呆。

這時,從附近一棵樺樹後麵傳出年輕男子的爆笑聲

“噗哈哈哈哈哈……”

“楠!”雪露特惱羞成怒地吼道,“滾出來!”

同樣身披灰袍的密探從樹後轉出,邊舉起雙手邊強忍笑意“彆這麼生氣,我沒有偷聽,你懷裡的家夥耳目可是很靈敏的,我隻是不小心看見你們最後接吻的場景。”雖然這個吻接的實在是……唯有慘不忍睹可以形容,楠搖搖頭,視線一轉定在銀發青年臉上,詫異地道“不過,我沒想到你喜歡的是這種純情的類型。”而且不是彆人,就是他。

雪露特不作聲,輕輕將懷裡的人扶坐於地,背靠在樹乾上,隨手撥開垂落在他眼角的一縷銀發,一連串動作溫柔至極,看呆了她的同伴。

“你是認真的!”楠低呼,表情仿佛看見一樁天大的怪事。

“不可以嗎?”雪露特挑釁地道,“我警告你,楠,不許把索萊頓的事告訴任何人,特彆是大人。”一旦那個人知道有這麼個人才埋沒在鄉下,不是想方設法網羅到手,就是毫不猶豫地鏟除掉,而以索萊頓的性子——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楠歎氣“遲了。”

“!!”雪露特差點跳起來,心念電轉,眼神一冷,“你跟蹤我?”原以為同伴出現在這兒隻是巧合,沒想到大人竟然懷疑她的辦事能力!

“彆誤會,大人可沒有任何懷疑你的意思,事情是這樣的……”楠忙將日前由哈梅爾商會長引起的一係列事細述明白。雪露特聽罷,貝齒緊咬下唇,神情懊惱,眼中更透出絕望。楠見狀,安慰道“你不必擔心,不知道為什麼,大人嚴禁我們招惹這個人,而且好像也沒有招攪他的意思。”應該說,這才是最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呃!?”雪露特瞪大眼,難以置信事態的發展,“大人他發燒了嗎?”她隻能想出這個可能。楠苦笑“那你就祈禱他燒一輩子吧。不過在我看來,大人是很認真的。”雪露特定定神,恢複冷漠的表情“希望你的感覺無誤——話說回來,既然大人已明示不許動他,你又在這兒閒晃什麼?”

“監視他兩個弟子——大人懷疑中西兩城的滿願師就是被這位架走的,而我的觀察結果也證實了這個猜測。”

“什麼!”雪露特這一驚非同小可,但轉念一想,在聖域已毀的現下,身為唯一聖修士的神官插手滿願師召喚並不奇怪。隻是這麼一來,她就更難理解上司的想法把有能力單挑五大城的人物隨便放養,實在不像羅蘭福斯一貫的行為準則。莫非他真的發燒了——雪露特再次懷疑。

“另外,大人今早想起你和這位的淵源,飛鴿傳書叫我注意一下,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楠意有所指地笑著。雪露特略帶僵硬地彆開臉“真是太多慮了,你幫我回複大人,我絕不會因為私情影響任務,而且這次的任務和索萊頓一點關係也沒有,何況,大人也沒有將他視作敵人啊!”

“這隻是現階段。”

“……”

楠輕歎一口氣“椿,你亂了,不然,你不會自欺欺人。我不想和你談密探不能講感情這種屁話,但身為密探,我們確實不能把感情擺在首位,任務才是最重要的,而那個任務正是不計代價幫大人達成理想!”

椿沉默片刻,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楠皺眉“你一定要我說明白嗎?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對大人而言,當今王家,也就是德修普家族是他最大的障礙,以此類推,德修普家族的每個人都是他的拌腳石,而這個人——”他指著同伴身後,一字一字道“就姓德修普。”

“索萊頓不是德修普!”椿怒吼,喘了一會兒粗氣,她聲音一沉,“就算是,他也舍棄這個姓了。”

“姓可舍,人呢?”

“你的意思是索萊頓會在乎一出生就舍棄他,還素未謀麵的親人勝過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我?不可能!”椿嗤鼻。

“你還不是為了素未謀麵的父母殺了疼你養你的義父。”楠毫不留情地指出。

椿臉色微變“楠,你恐怕誤會了,我才不是為那兩個懦弱的蠢蛋殺加卡德,我是為了逃離聖域。”還有找到索萊頓,和他在一起。

“哦?”楠著實意外,“真的嗎?那你乾嘛積極輔佐大人毀滅德修普家族?我一直以為你是受科爾修斯家族不切實際的複國夢驅使。”

“因為嫉妒唄。”椿笑得分外甜蜜,為她本就豔美無雙的容顏更添麗色,“還有,我想看看自己的能力能發揮到什麼地步。”

楠仔細觀察她,直至確認她沒有說謊。

“呼,看來真的是我誤會了,我道歉,不過椿——”他靶靶頭發,“就算你是這種人,你能保證他也像你一樣嗎?不是我故意說壞話,可是這小子看起來就是一副軟心腸的樣子啊!”他指著銀發青年。

椿沒有介意同伴的語氣“那是你不了解他,事實上,這個‘軟心腸’的小子一旦狠起心腸來,連我也拍馬追不上。”看楠一臉將信將疑,她輕聲一笑“怎麼回事,楠,剛剛你還口口聲聲向我強調他是德修普家族的人,現在你自己倒忘記了?他雖不姓德修普,卻畢竟流著那種瘋狂冷酷的血。”

楠默然,他完全明了同伴的言下之意。德修普家族不僅因為是王室一族而聞名遐邇,其奇特的家族性格也是出名的理由之一。德修普家族的人感情都非常激烈乃至極端,表現為他們對喜歡的人擁有近乎異常的占有欲;而對討厭的人或背叛者就殘酷狠辣不留一絲情麵,手段之血腥叫人發指。當今兩個最典型的反映德修普家族特性的例子是卡薩蘭城主諾因史列蘭德修普和元帥拉克西絲愛薇德修普。當然偶而也會出現像國王亞拉裡特三世這樣和家族的劣根性搭不上邊的“基因突變者”,但是椿現在所指的應該是前者。

“當然索萊頓是不至於像那對姑侄那般誇張啦,但他對拋棄了他的德修普家族也絕不會留下什麼好印象。”椿信誓旦旦地道。

“既然你這麼有自信,我就不說什麼了。”楠暗暗歎息椿還是不明白,關鍵不是這小子對他的家族有什麼看法,而是他身上流的無法逃避的血緣!

“說到德修普,諾因城主將於明後日拜訪這位——這件事你聽說了沒?”

“廢話!暗殺令都拿到了!隻是我原先沒想到索萊頓就是他的招慕對象。”

楠低笑“這下你又多了一個殺死他的理由了,椿。可惜,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我們和楓被分到後勤部門,實戰行動交給其他人。”

“……的確是壞消息。”椿由衷讚同。所謂的後勤,說白了就是乾湮滅證據、處理屍體這些垃圾活的部門,一點甜頭分不到不說,出了事卻首當其衝被上司轟成炮灰,反之實戰部隊就可以放手大乾。“太可恨了!那幫家夥是不是塞了賄賂給大人?明明都說好德修普和凱曼都是我的獵物了!”

“沒辦法,我們有彆的任務在身。”楠倒是不以為意,還安慰仍顯得忿忿不平的同伴,“而且你從另一個角度想想,諾因城主搞不好是這位的堂兄弟甚至親兄弟,如果你親自下手,在他麵上終究不好看——你應該告訴他你正在幫誰做事了吧?”

“不錯,但我不會因為索萊頓放棄對德修普家族的恨意。”

椿冷淡地道,俯下身探了探銀發青年額頭,掌心傳來的高溫嚇了她一大跳,“糟糕!得趕快把他送回去才行!楠,都怪你廢話連篇!”

“是你把他親暈的好不好!還有,我早就想問你了,他這身傷是哪來的?”

“與你無關。”

“我想我明白了。”楠微笑。椿狠狠白了他一眼,撤去為了不讓青年淋到雨設的結界,抬起他的右臂枕在肩上,正要念出移動術(注1)的咒文,聽見同伴略帶無奈的聲音“椿,原諒我再廢話幾句行不行?”

“你說。”雖然猜到他想說什麼,椿還是沒有拒絕。

“現在還不遲,收手吧。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把握得住自己,再投注感情進去,萬一哪天大人改變心意,你要如何是好?”

“不知道。”紫發少女轉過頭,淡淡一笑,“但——已經太遲了。”

楠目送同伴消失於魔法陣的光芒裡,深深歎了口氣。

注艾瑞克不是從礦山一路跑回村子,那樣神官的血半途就放光了,是用《前往新家的旅程》裡提過的轉移法陣直達的,所以讀者不要挑我毛病。

注1移動術不是空間魔法,是風係魔法。這個世界空間和時間魔法都屬於禁咒,沒有十一段休想使出(例如[奇跡之光]),不過連續使用移動術也可以移動相當長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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