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蘇醒_滿願石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二章 蘇醒(2 / 2)

“彆意氣用事了,使喚協調神?他還未必打得過席恩。”

“那菲莉西亞就打得過了?”

“無理取鬨。”美麗的攝政王怒視侄子,“你能先他們一步打倒羅蘭·福斯,搶下次元通道,宰掉菲莉西亞,就照你的方法來!”

“我正在這麼做,那你呢?”諾因終於忍不住求助。拉克西絲橫了他一眼“雖然你還是個嫩瓜,我的部下們也已經認命了,如果我出馬,你的指揮權可是會全部喪失哦。”諾因氣急敗壞“誰要你攪和進來了!我是要你殺了羅蘭·福斯!”

“乖侄兒,你是不是忘了——他是人柱。”

“啊……”諾因猛地警醒,煩惱地蹙眉,突然一個激靈,“那席恩為什麼不宰了他?不會不知道四方結界的原理吧?”拉克西絲嗤鼻“誰猜得出瘋子的想法。總之要我當你的幕僚還可以商量,實際出手的話,眾神可不會坐視。”

“你去找找魔界也好啊!”

“不用你說我也會去。”拉克西絲擺擺手。

輕按門鈴,過了一會兒,複古式的雕花木門緩緩敞開,天花板自動灑下冷白色的光線,照亮了擺設高雅的起居室。斜對麵的光屏卻變得暗淡,像是世界地圖的畫麵驟然變黑。魔界宰相踏前兩步,傾身向主君複命“王,弗雷德回來了。”

銀發魔王投來冷冷的一瞥,看清她的麵目,宮廷術士長驚愕地瞪大眼“莉莉安娜殿下!?”

眯細的紫眸轉向另一個部下,維烈正要解釋,一聲野獸的低狺打破凝滯的空氣。

兩人這才發現菲莉西亞身邊盤踞著一頭黑豹,那是隻美麗的生物,緞子似的毛皮,每一寸肌肉都無比完美,蘊涵著蓄勢待發的爆發力。

“這是怎麼回事?”吉西安強自鎮定,質問友人。

“我也想問維烈哪。”菲莉西亞輕笑,右手安撫地拍拍精獸,“你下去,弗雷德,剛從艾斯嘉來,想必也累了。”滿腔疑問的吉西安接到友人的眼色,才不甘不願地退下。

安靜下來的室內,醞釀著風雨欲來的氣息。

“為什麼他還記得我?”

“請原諒,當時魔核正在運轉,抹殺吉西安·凱曼的話,弗雷德的人格也會受到損傷。不過我消除了他一部分的記憶,不會對王的計劃造成妨礙。”維烈急忙維護。菲莉西亞勾起冷笑“哼,不說明白就會反抗麼,果然什麼效忠都是假的。”

漆黑如子夜的眸流露出些微困惑,隨即被硬質的冷光取代。

“如果您的旨意是殺了他,我立刻照辦。”

“……”瞥了他一眼,菲莉西亞轉開視線,“算了,你編個借口蒙混過去,順便問清楚他作為吉西安·凱曼的經過,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是。”維烈恭身道,臨時想起一件事,“伍菲想為莉琳報仇,我當時拒絕了,您要批準嗎?”

菲莉西亞眼神一動,斟酌片刻,問道“魔界這樣的人很多嗎?”

“很多。”

“那批準,你就煽動他們好了,叫他們殺光席恩的手下。”菲莉西亞抑不住興奮之情,她本來就不想放過這次大好機會,是一來舍不得手上唯一的棋子;二來還以為席恩和彆的神明一樣,要毀滅神之泉才能徹底殺死,不得不隱忍。伍菲他們自願送死,豈有不允的道理?

無論成功與否,隻要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今後她推行起來也會方便得多。

維烈應了聲,卻沒有離開“王,需要我陪您嗎?”菲莉西亞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撇唇嘲笑“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要你留下?”

“感覺上……”

“哼。”怔了怔,菲莉西亞綻開不同於剛才的笑容,深深注視他,“那一千年你若有這份心,我也不會這麼恨你了。”維烈不知如何回應,手足無措地望著她。

“走吧,哪天你清醒了,記住我說的話‘有些事,永遠不會得到原諒’。”

“……是。”

再度無聲的房間裡,黑豹挨近主人,傳遞安慰之情。

“迪奧……”輕歎了口氣,菲莉西亞將差點衝口而出的心聲咽回肚子——[我隻有你了。]

隻身來到充滿敵意的魔界,為複仇暗中部署,她並不淒惶,她早已沒什麼好怕的,也不允許自己胡思亂想,因為隻要一想到那個消失的人,想到終成一場空的千年相思,幾乎崩潰的巨大悲痛就沉沉壓下。

她不想去見養父,從維烈口中,她得知他已經有了新的嗬護對象。和丈夫不同,菲莉西亞沒有犧牲精神,按照她的脾氣,本該暗地裡乾掉楊陽他們搶回人,可是她無法諒解記憶被封期間也罷了,為什麼解開後,肖恩也不陪在帕西斯身邊?任他苦苦掙紮,最終被協調神吞噬!還和眾神串通一氣,全然忘了他和她因為預言落到怎樣的地步!

生平第一次,菲莉西亞覺得養父的性格如此可恨。

這是背叛,不折不扣的背叛。

迪奧發出低沉的咆哮,身形漸漸淡化,變回一隻黑色的小雕像。來自星界的精獸一天隻能待四、五個鐘頭,在外宇宙就更少了。菲莉西亞似乎沒注意到,隻是看著屏幕上的艾斯嘉地圖,良久,拿起雕像塞回口袋。

冥界——

沉鬱的深紅色天空籠罩著這座死者的國度,青色的冥火妖異地晃動,訕笑般將慘淡的光點向四周搖曳而去,照亮亡靈們蒼白的麵容。首代東城城主穿過整治得非常雅致的庭院,關上門,把這看厭的景象隔絕在外。

聚在客廳喝茶的眾人紛紛迎上“外頭怎麼樣?還是那麼吵?”

“帕爾死了。”魯西克答非所問,臉色鐵青,他的話無異於重磅炸彈,炸得眾人一片茫然,久久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噩耗。

“怎麼會!”瑪麗薇莎掩嘴哭喊,抓住丈夫的衣襟,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落下,“不會的!露西,這是假的對不對?”魯西克沉默不語。索瑪上前扶住養母,神情也有些惻然。她雖從未見過生父,血緣天性卻不會磨滅。安迪甩甩頭,眼望師弟,顫聲道“露西,他是來了冥界還是——”

“安迪,你明白的。”一開口,魯西克眼中出現崩潰的情緒,那是深不見底的悲愴。

冥界的沉悶枯燥實非活人能想像,永遠固守一處,重複著一成不變的生活,喪失所有生前的感覺,大部分亡者都忍受不了自願回歸始源之海,寧可靈魂重組也要返回那繁華綺麗的人界。

他們之所以苦苦熬到今天,留著這抹殘魂,就是為了再見故人一麵,不料……

“那個王八蛋!”華爾特聲嘶力竭地怒吼,眼裡閃爍著淚光,不顧妻子的勸阻,死命捶打牆壁,“上次說好了後會有期,他居然給我爽約!”

“至少你和露西還見過他。”安迪發出一串無力的笑聲,深深垂下頭,握緊了拳頭。

魯西克深吸一口氣,環視在場的每個人“我是從羅莎米亞殿下派來的死魂那兒得知的。”眾人錯愕不已“羅莎米亞公主?”怎麼冒出這號人物?

“是,她正在搜集帕爾的靈魂。”

“這麼說!帕爾沒死?”狂喜之情頓時衝散室內彌漫的悲傷氣氛。華爾特衝上來揍了師兄一拳,哈哈大笑,還掛著淚珠的臉看起來很滑稽“你這家夥,竟敢騙我們!媽的,這種玩笑哪能開!”魯西克苦笑著搖頭,看出內情不容樂觀,眾人剛放下的心又提得半天高。

“到底怎麼回事?”安迪代表發言,恢複了沉穩的風範,“露西,你源源本本告訴我們,我們…受得住。”大不了一起去陪帕爾,隻是遺憾,再也填不滿了。

“……協調神沒有吞噬帕爾,但帕爾的靈魂還是被他釋放的神力炸成碎片,而且融合過深,拚回後可能也不是原來的帕爾了,又不知道需要多久。”魯西克詳細敘述羅莎米亞所知的經過,末了沉沉地道。眾人的表情十分複雜,似悲也喜,瑪麗薇莎啜泣“他還存在就好。”

“是啊,真是感謝殿下。”安迪的語氣帶有微妙的意味,因為當年羅莎米亞就是被帕西斯親手所殺,她的父親也是被他們合力扳倒,“羅裡蘭塔先生和莉拉夫人那兒,暫時隱瞞吧?”

眾人麵麵相覷,多數人讚同。維因卻反對丈夫“不行,沒準他們什麼時候從彆人口中聽說這件事,傷心自儘。雖然陛下現在的情況比死好不了多少,但終歸是比死好。”帕西斯曾經是光複王,她依然習慣用舊稱稱呼他。

“沒錯。”魯西克首肯,“還有肖恩師父,羅莎米亞殿下沒通知他。”安迪訝道“她怎麼不通知一聲?”

“這我就不清楚了,照理她沒忘記我們,也不該漏了肖恩師父。”

“那我們要怎麼告訴肖恩師父?”華爾特提高嗓門。一直沒說話的索瑪笑了笑“用托夢好了。”眾人驚喜地看著她,華爾特打了個響指“對哦,你真聰明。”

索瑪漲紅臉,她和諾因、莉莉安娜是三胞胎,在娘肚子裡搶不過兄姐,先天智力不高,從沒被人誇過聰明,也不是真的頭腦靈活,是聽其他亡靈說起過這種方法。

“彆忘了莉。”瑪麗薇莎提醒。魯西克點點頭“我就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我們當中,隻剩下她能報仇了。”華爾特難以苟同,“肖恩師父隻怕下不了手,難道就讓帕爾白死?”

“帕爾用自己的命換席恩被封印,你快活嗎?”安迪反問,疲倦地歎了口氣,“我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有事,何況維烈宰相為我們出過氣了。”華爾特默然半晌,悻悻地道“好吧,反正帕爾封了他。如果莉有個萬一,殺他一百次也不夠賠。”

“冥王已經倒戈,我擔心他會用我們做人質。”魯西克也感到一股滄然的倦意,“不過我們在這裡傷透腦筋也沒用,隻有勸莉和肖恩師父彆莽撞,先找回帕爾的靈魂,神的事由神解決。”

在他看來,以帕西斯和席恩的兩敗俱傷為終結,這場延續千年的血海深仇已基本落幕,收尾工作隻有餘孽的處理而已,然而局勢的發展比他憂慮的更糟糕。

接到托夢,肖恩喜從天降。

第一時間告知宿命的另一半這個好消息,向報喜時卻遭到一頓痛罵,警告他不可因私亡公,跑出去尋找徒弟的下落,一盆冷水澆得他遍體冰涼,想起對方最近的反常。

希莉絲野心勃勃他早就心裡有數,也做好了幫助她的覺悟,但她在南城的所作所為還是超出了他的忍耐極限。竟然強製征收糧食,把當地的百姓逼進絕路。肖恩不懂,做出這種事的,怎麼能口口聲聲想做一個優秀的城主?

亞法氣惱的是希莉絲被權利欲衝昏頭,不顧諾因的命令和大局,強攻南城首府拉魯的無謀之舉。可是眼下也拉不回了,隻能儘快奪回西城南部的據點,並吞富饒的凡爾加平原,形成首尾呼應之勢,避免友軍陷入敵人的包圍。分析給那個飯桶上司聽後,肖恩表現出難得的積極意願,大肆發威,帶領蒼穹軍團勢如破竹地攻克兩座要塞。

同日,留守西琉斯王宮的依路珂感應到結界的異變。

外麵已經亂成一團,人們驚恐地看著天上,無數閃電密密麻麻像暴雨般打下,震耳欲聾的巨響撕裂鼓膜,聲威駭人。一道湛藍的護壁憑空浮現,看似脆弱卻擋住雷霆綿密的轟擊,一波波漣漪仿佛大雨傾盆的海麵,將守護的波濤擴散至整個夏爾瑪大陸。

“咦!”伍菲驚噫了一聲,停止破壞。她的異能被廢,不好意思求助於緬和零,就用備份的組織圖複製了一具新身體,轉移大腦和魔核,卷土重來,卻連敵方大頭目的麵也沒見到,就在他門口吃了閉門羹。

“這是什麼玩意兒?”詢問的是個麥穗色長發的青年,其餘還有六名男女,他們就是被人類稱作[七魔將],位列魔界軍軍官的高階魔族,這次主動請纓跟隨上司,發泄憋了千年的鬱悶。

很沒麵子的伍菲舉起手準備再接再厲,兩個身影攔在她麵前,看上去都是不滿十歲的男孩。

左首的男孩身穿式樣古老的黑袍,鮮紅薔薇的圖案像潑灑上去的鮮血般驚悚絕豔,手握黑色長柄戰刀,宛如收割生命的死神,紅得幾乎滴血的刃部流轉著妖異的冷光,他漂亮的小臉掛著壞小孩特有的頑劣神氣和極具欺騙性的甜笑,一隻長著翅膀的奇怪小象趴在他頭頂。

右首的男孩一襲飄逸的水袖寬袍,微微泛著冷藍色調,銀色刺繡的樸素花紋像是搖曳的水波,帶起無法形容的優雅,柔軟如錦絲的黑發披散肩頭,端正得難以言喻的臉蛋上,一雙仿佛浸染了血霧的紅眸令人屏息的豔麗,流動著清冷的倨傲和不屑,懷裡抱著一頭粉色的迷你豬。

伍菲等人看傻了眼,直到一個天籟般的嗓音幽幽傳入他們耳中

“這些就是魔族?我真是落伍了,這點本事就敢拿出來炫,還名聲超過我們。”

“他們沒有靈魂啊。”小小的冥王皺起眉頭,“怪了,那個宰相和他女兒都有靈魂。”無麵之王眨眨眼“哦,那他們是傀儡嗎?這可沒勁。”

他用的是深淵語,依路珂說的是神語,彼此能勾通,伍菲等人卻有聽沒懂,這兩種語言都不在翻譯器的記錄範圍內。

“我認得你,你是那兔子男的部下吧。”雷之幽鬼手指止息之君的鼻子,傲然道,“叫他滾出來對決,我要把他轟成渣子。”

依路珂冷笑“玩偶還敢這麼囂張,歐塞,彆理他們,就把他們關進父神的影世界,等他起來發落。”席恩身邊隻有麗芙和格蘭妮在,有霍娜的前例在,他再也不敢貪玩,急著回去。

“我沒意見。”歐斯佩尼奧也興趣缺缺,打了個風情萬種的嗬欠。

“慢著!”看出他們想走,伍菲扔出十幾顆電漿球,周圍的空氣頓時變得無比灼熱,海水沸騰起來,遠處的結界壁一陣輕微的搖晃。歐斯佩尼奧拉出一道負能量禦壁擋下這波攻擊,微微一笑“有點意思。依路珂,他們就交給我了,玩膩了我會留幾個給吾主做實驗品。”

“好。”冥王依依不舍地離去。因為歐斯佩尼奧刻意使用中文,伍菲勃然大怒“你這小鬼,活得不耐煩了!”

平舉的雙手間燃起刺目的電花,不愧[雷之幽鬼]的威名,她直接以異能引發了核電磁脈衝,這也是她一次能夠調用的最高能量值。

肉眼不可見的可怕風暴席卷了方圓百裡的麵積,高溫使得海水蒸發,大量的水蒸氣遮蔽了視界。七名軍團長不甘寂寞,紛紛朝敵人原先所在的位置發動攻勢,也不管還有沒有必要。

第一軍團長波利特,擁有乾涉運動軌跡的能力。

第二軍團長莫蘭,擁有使血液凝固的能力。

第三軍團長菲歐莉娜,擁有操縱水分子的能力。

第四軍團長恩特來,擁有精神控製的能力。

第五軍團長米萊,擁有加熱金屬的能力。

第六軍團長夏爾夫,擁有改變部分分子式的能力。

第七軍團長特蘭得,擁有驅使物體移動或加速的能力。

這些能力足以輕易掃平百萬大軍,讓聯軍的法師們飲恨,成就了[七魔將]的昭彰惡名,但是,對歐斯佩尼奧卻是無用。

他是能量體,毀滅之神的影子,連電磁波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癢,一瞬就中和,更彆說其他雜七雜八的攻擊。至於精神控製,恩特來的精神力也不可能比得上他。其結果是眾魔族逞能了一番,毫發無傷的歐斯佩尼奧在原地打瞌睡。

“就這樣了嗎?”食指一劃,一個灰蒙蒙的球膜罩住伍菲等人,裡麵充滿了正負粒子碰撞引起的靈光,這是褻瀆區域,範圍內的植物會枯萎凋零,人畜加速衰老,被吸乾生命力。

這並非很強的魔法,儘管由深淵領主來施展威力倍增,但隻要一個簡單的“負能量防護”或“衰敗吸取術”就可以不受影響。可惜,視魔法為低等動物的技術的高等魔族們根本沒學過,也從未遭受過挫敗,當然就無計可施。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花樣,歐斯佩尼奧厭倦地將戰利品丟進自己的本位空間,攜著寵物揚長而去。

和席恩一樣,他也對當年東方學舍為何不如法炮製,而采取人海戰術的愚行感到不可理解。

生命女神翩然落下,沒有踏足於一望無際的雪白花海,禮貌地懸浮,等待此地的主人接見。

不一會兒,淡淡的迷霧中走出一道墨色身影,在一片似雪的白中猶如驚鴻照影,幽麗絕塵,如雪如月的容顏,纖長的睫毛下,清澈的黑眸不沾絲毫的煙火氣。

“蘭修斯大人。”秦蒂絲詫異地行禮怎麼是他?

“你好。”史列蘭停步,家教良好地還禮,“有什麼事嗎?”

“我找賀加斯大人。”

“賀加斯…在忙。”遲疑了一下,史列蘭選了個抽象的名詞。協調神正用心靈幻境百般折磨他們共同的敵人,試圖讓他的自我隨著記憶消失,如今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實在不能打擾。

上次和塔靈布蘭多一戰,雖然事後哈瑪蓋斯搬走了心之間的門,杜絕了兩位神祗以此直接粉碎席恩真身的企圖,卻使得他的心門戶大開,給了賀加斯可趁之機。加上席恩現在毫無反抗之力,簡直是任由他們玩弄。

忙?秦蒂絲不敢細問,說出來意“蘭修斯大人,那些個偽神和惡魔在神界肆意作樂,這是對我們全體的汙辱,請您務必趕走他們!”她打定主意即使隻有自己一個也要去。在神域,神明能百分之百地發揮力量。彆說一頭龍,深淵領主也不夠看。她卻沒考慮到神界已經是席恩的領土,不然哈瑪蓋斯等人怎麼會貿然在太歲頭上動土?

“哦。”史列蘭沒什麼觸動,他連神界在哪兒都不曉得,自然無從憤慨。不過秦蒂絲的話刺激了神共有的矜持,又想到兄長此刻抽不出身,自己理應代勞,便道,“那我們走吧。”

“是!”秦蒂絲喜出望外,對他的好感大增。

一刹那越過星海,突然前方出現一個熾亮的小白點,從中噴出五彩繽紛的光粒,像一條條流動的光帶般四下散射,形成綺麗萬千的彩虹之輪。這片美得令人怵目驚心的光景,是領域重合的前兆。

“那個大壞蛋占領了這裡。”來自前代混亂神的知識自動跳出,史列蘭皺眉。秦蒂絲和隨後趕到的地神瑪法、風神希露菲爾神情也變得凝重。

湛藍如洗的晴空取代了雜亂的色彩,綠茸茸的草地無限地伸展開來,風拂動星星點點的野花,濕泥土與花草的氣息撲麵而來。靜謐的翠湖畔,大片晶瑩剔透的水晶蘭盛開著,如閃亮冰晶的花瓣翩翩起舞。

一隻嫩黃的小蝴蝶從暗黑神眼前飛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而疏忽了一枚冷不防飛來的樹果。砰!在他下意識張開的防壁上爆炸。

“來了,你們這些壞蛋。”卡雅從埋伏的樹上跳下,手裡還抓著兩隻橡果。她剛剛用的是一種叫[火之萌芽]的法術,能夠把橡實或冬青漿果變成手榴彈投擲,是有暴力傾向的她最愛用的魔法之一。

“母神!”除了普路托,在敵方陣營裡秦蒂絲最在意的就是她,“您是母神嗎?”

“不是。”朝她做了個鬼臉,卡雅大聲道,“大哥,大家,他們來了!”

用不著她報警,有所感應的古代龍化身已來到附近,看清來人,心猛地下沉。

照理應該反彈最大的協調神沒有出現,這說明他的預感應驗了——席恩的確處在危險中!

可是眼下他也進退不得,麵對主掌毀滅的神祗,隻有身為席恩影神的他能勉強一拚,領主們絕對是被秒殺的份。他也必須留下坐鎮,否則神界就起不到牽製的作用了。

主人……壓抑五內俱焚的焦慮,他用心靈通訊對妹妹道(你回音樂堂,試試能不能乾擾協調神。)

第一個音符傳來的瞬間,賀加斯手一抖,水鏡化開一圈波紋。

黎姬的音容笑貌清晰浮現,伴隨著熟悉的旋律占滿身心,他搖搖頭,竭力收斂心神,繼續專注於手中漫長的工作,綠眸浮起深深的困惑。

這個男人,已經什麼都不記得,到底是什麼還在支撐著他?

琴聲中的焦躁不知不覺影響了他,心念一動,向魔法神的內心深處挖掘。

同一刻,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全身一震,吐出一口鮮血,蜷成一團對抗壓倒性的強大意誌,卻完全阻止不了一隻探入靈魂的無形之手,隻痛得滿地打滾,冷汗涔涔而下,意識逐漸遠離。

不能死!我不能死!這是他腦中唯一的念頭,也是支持他到現在的唯一動力。自從在小屋中醒來,他遺忘了過去,遺忘了自己,遺忘了一切,不知為何而生,卻就是不想死。

冥冥中好像有人注視著他,隨意戲弄他,上一秒在沙漠,下一秒他就會莫名其妙地掉進大海中央,每次都拚死拚活才逃出生天。說來奇怪,隻要他不放棄,再苦再累也能度過絕境,然而一次次磨難使他心力交瘁,再也無力抵抗。

不由自主地站起,蹣跚前行,四周的景象再度變化,變成一座果實累累的森林。認不出這是故鄉的景色,席恩跌跌衝衝走過一片藍光苔蘚,走過圍著簡陋柵欄的農田,走過兄弟倆曾經一起住的小木屋,精疲力儘地倒下,視野慢慢變黑,耳邊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在堅持什麼?

我在……堅持什麼……

像你這種罪大惡極的人,早已不容於世,還不認錯懺悔。你也什麼都沒有了,何必垂死掙紮?

“什麼也沒有……”莫名地被這句話觸動,魔王勉力撐起上身,隻覺這樣的情形似曾相識。

什麼也沒有,他相信、深愛的世界都破碎了,弱小無依的他,那個時候……

他唯一的希望,唯一能夠掌控的東西,是什麼?

眼前豁然開朗,隻見一座青翠的山穀,藤蘿纏繞,泉水淙淙,幾縷淺淺的陽光照下來,一個背對這邊的身影愜意地坐在大石上,身邊環繞著各式各樣的小動物,抬起的右手停著一隻小鳥,那隻手白淨修長,靈活優雅,和他一樣,屬於法師的手。

他的身姿挺拔,一頭長發卻是蒼老的灰白,過肩處用綠藤挽起。仿佛感覺到視線,他轉過頭,看著這個遍體鱗傷,滿身狼狽的年輕人。淡雅出塵的臉龐,非男也非女,平靜深邃的紅眸與同樣冷靜淡漠的銀瞳目光交彙,直刺心底。

“奧菲恩!”

席恩睜大眼。

想起來了,他的魔法。

“嗚!”

牢固的心之屏障將賀加斯遠遠彈開,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淩亂的金發下,尊貴典雅的俊容寫滿驚愕。

龐大的知識灌入空蕩蕩的腦海,席恩抱住頭,孱弱不堪的精神幾乎被壓垮。他咬牙強忍,原本空無一物的腰間出現一把象牙法杖;耳下銀芒一閃,兩隻精美絕倫的十字架墜飾驀然成型,光潔飽滿的前額浮現出一黑一白兩個六芒星,與有著尖銳倒刺的荊棘花重疊;以這個印記為中心,鮮紅的額環向兩旁延伸,環繞住頭部。

接著,一串圓潤可愛的鈴鐺從腰帶垂下,發出歡快的鳴動;然後是一隻活靈活現,憨態可掬的小龍布偶;右邊袖子的黑水晶扣勾勒出絢麗的金色花紋,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幸運草,傳遞了製作者的心願。

拾回了魔法、自己和珍視事物的魔法神緩緩放下手,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午夜般漆黑的發絲緊貼著黑天鵝絨長袍,俊秀的臉龐毫無血色,卻透出強韌的意誌,冰冷的火焰無聲無息地從瞳孔冒出,仿佛能將世間的一切燃燒殆儘。

“你還活著嗎?”低醇柔和的語聲,和平時一樣漠然無情,卻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

白發青年微微一笑,虛幻也真實“我是你心中的影像,你呼喚我,我便應你。”

法師頓了頓,似乎在消化這個回複,半晌,支著膝蓋起身,鄭重地道“無論如何,謝謝你。”

纖長的手指一動,停駐在手上的燕子飛到席恩肩上,半透明的翅膀劃出流麗的光輝,一如存在於最深最美的回憶中的童年,引得人迷眼、追逐,卻終究是一場空幻。

他的家,在母親把弟弟當作他按進小溪的那一刻,崩潰。

他的愛,在用儘全部的信任求助卻沒有回音的那一刻,扭曲。

“席恩,你還想挽回嗎?”

“……我不知道。”迷惘了一瞬,黑發青年的眼神重新恢複了力度,“不,一切都無法挽回了。雖然不甘心,但我會試著走出肖恩的陰影。”話音剛落,他的肩膀一片水濕,那隻小鳥竟然融化了。

“你行的,他已經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席恩怔怔望著他心目中的魔法之神消失,連同他背後的森林和木屋,不含水分的風卷起塵沙,永不停止地繞著圈,成千上萬的石製書架插天而起,宛如巨人的豐碑。

比墳墓更死寂,比群山更連綿。

是了,這才是他的內心世界,荒涼得隻剩下知識。

受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牽引,他走到一座書架前,從兩本厚厚的魔法典籍中抽出一本泛黃的畫卷,翻開,上麵以稚嫩的筆調畫著兩個看不出是人是鬼的東西,下麵歪歪扭扭寫著“我和主人”;再翻過一頁,是一隻黃蠟蠟的大南瓜,不,據說是菠蘿;下一頁……

由心而發的笑意浮上魔王的嘴角,連他自己也沒發覺,一點一點的暖意填滿心房,驅散了長久以來的孤寂與怨恨。就在這時,一隻手從背後貫穿了他的心臟。

點點血跡飛濺到畫頁上,席恩踉蹌了一步,一時反應不過來,難以置信地瞪視插出胸口的利爪。

這不是人的手,是……

一個熟悉的清亮嗓音在身後響起,像是吟唱咒語,透骨的寒意遊走全身,灼熱感卻在腦中炸開,席恩無意識地搖頭,嘶聲大喊《不——》

“迪安!?”

“父神!?”

“列文哥哥!?”

現實的驚呼穿透噩夢,喚醒沉睡的人。當回過神時,席恩發現自己坐在床上,汗如雨下,虛脫地喘氣。冬末的陽光沒有帶來絲毫溫暖,襯得他越發蒼白,像一個無助的幽魂。

精靈、冥王、友人、部下和侍女喜悅的臉一一掠過眼前,卻沒有他最想見的人,白茫茫的濃霧遮蓋了他在夢境最後所見的景象,隻餘下一抹逐漸淡化的驚悸傷痛。

“哈瑪蓋斯……”動了動唇,席恩擠出微弱的聲音,身子一側,墜入無知覺的黑暗世界。

功虧一簣,賀加斯極為懊惱。他對肖恩的遭遇沒什麼義憤,但是席恩把他和史列蘭封印千年,天涯兩隔,這筆帳是無論如何不能善了的。又打破艾斯嘉和地球的平衡,殺死普路托和幾位元素神,剽竊奧古諾的臉製作機關女仆,種種邪惡瀆神之舉,真是萬死莫贖。

隨著魔法神的回歸,始源之海的浪濤聲響徹整個寰宇,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蕩漾著、翻滾著,豐沛的自然力流入艾斯嘉。一夜間,百花盛開,荒原鋪上綠意,金燦燦的果實結滿了樹梢,解凍的小溪歡唱,奔騰的江水湧向大海。所有法師自動升級,出錯率也大大提高……因為元素精靈們太興奮了,歡欣鼓舞著不服管束。

磅礴的神之羽翼展開,遮天蔽日。

極光般瑰麗輝煌的虹彩綿延萬裡,伸展到每個角落——氣氛緊張的神界,幽暗詭譎的魔域,熱鬨繁華的現世,單調沉悶的冥界——到處充滿了光之洪流。

協調神無言地站在純白的花海上,眺望遠方地平線如潮水湧出的光輝,明白已經沒有機會。

良久的沉默後,他抬起頭,朝弟弟所在的方向絕塵而去。

神界重新並入眾神的版圖,惡魔們退回人界。除了卡雅不滿,其餘都無關痛癢,有價值的寶物早被席恩搜刮一空。而且他們的主君,醒了。

戰亂紛呈的艾斯嘉大陸,雙方都認為這異象是上天賜予己方的祝福,衝突進入最後階段。

創世曆1039年冰之月27日·中城軍·滿願師營帳——

“史列蘭!”

楊陽噴出嘴裡的茶,從椅子上跳起來,“你怎麼下來了?難道說——”

“嗯,他醒了。”暗黑神神色肅然。昭霆抱頭哀號“才幾天啊~~~”耶拉姆謹慎地布下隔音結界,丟下一句“我去叫諾因”,轉身出帳。

“是你和協調神改變主意,打算主動出擊嗎?”楊陽還抱著一線希望。史列蘭搖頭“是他自己醒的。”楊陽頹然長歎,撩起袖管,果然,腕上的紋路又變深了,嗚嗚嗚……

“可惡!那個老不死怎麼就不肯乖乖去死啊!禍害遺千年也要有個限度!”昭霆已經陷入歇斯底裡狀態。楊陽也哀怨非常如果魔王陛下一直是睡美人,她會誠心誠意地到他墳前燒香獻花,祝他睡得好睡得香,但是醒過來……她就隻會詛咒他了。

對了,她還射了他一箭,完了完了。

“史列蘭,你怎麼下來了!?”聞訊趕來的諾因掀開帳簾,一臉怒氣衝衝。楊陽連忙為乖寶寶分辯“是席恩自己醒的,然後史列蘭才下來。”

“該死!那個老僵屍!”

“其實是賀加斯想抹殺他的精神,被席恩掙脫了幻術。”史列蘭主動招供。諾因怒極“他多此一舉什麼!”耶拉姆不苟同“做法並沒有錯,這本來就是個大好機會,總比傻等哈瑪蓋斯他們召喚好,隻是失敗了而已。”諾因不得不承認。

“現在怎麼辦?”楊陽問了個實際的問題。諾因沉吟片刻,轉向半身“他現在情況如何?”

“不知道,賀加斯估計他應該很虛弱。”

“那正好!你先把羅蘭·福斯連同他部下一塊兒宰了,我們再設法對付席恩!”諾因計劃得很美。

“不行。”意外的,反對的是一向乖巧聽話的史列蘭,“他是天命的王,世界之鑰選擇的契約者,如果我殺了他,就等於乾涉曆史的走向。賀加斯會處罰我,把我關起來,那一旦你們遇到危險……”

諾因悶掉,羅蘭固然陰險狡猾卻遠遠不及席恩強悍棘手,哪怕鏟除他,失去史列蘭這個最強戰力,他們隻有全體向席恩投降。

“那你越獄!”

“……我不敢,賀加斯會封印我的記憶,我不可能一直防著他。”

“媽的!你老哥是嗎?”諾因快氣瘋了——他怎麼儘碰上這種問題人物?他卻不反省自己也是問題人物,這叫物以類聚。昭霆搶先充當和事老“哎呀,我們自己乾好了,都快打到王都。”

“有了,你殺光他的部下。”諾因仍不死心,打了個響指,“做得隱秘點,彆讓你老哥發現。”

“我不讚成。”楊陽站出來,將史列蘭推到身後,堅定地與他對視,一向溫潤平和的嗓音可以聽出鮮明的怒氣,“諾因,史列蘭不是你的劍!你不能把他視為工具!”

“嗯,我答應過楊陽,再也不殺人了。”史列蘭也表明自己的意願。諾因看著他們倆,臉色陰晴不定,半晌,形同放棄地彆過頭“抱歉。”

“做我們力所能及的事吧,我也不放心史列蘭去單挑席恩。”楊陽的神情緩和下來,溫柔地執起他的手,這隻是她的習慣,卻使諾因有點心猿意馬。

“唉,又變成一團糟。”昭霆一針見血地道出如今的局勢。

西琉斯的王宮和神殿忙碌異常,侍者和見習生們裡裡外外忙進忙出。日前一場可怕的雷暴席卷了整個夏爾瑪大陸,卻沒有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之後又是神跡般的奇異現象積雪消融,麥穀接穗,枝頭處處綠葉鮮花。每個國家的神子神女都宣稱是他們神的恩寵,但西琉斯上下堅信是他們二皇子列文·嘉蘭諾德·奧斯卡個人創造的奇跡。不止一人證實當時列文皇子的寢宮射出眩目的光芒,植物活性化也是從這裡向外發散。不過關於奇妙的天象,普遍認為是來自艾斯嘉的魔族侵略。

無限透明的藍在雲層間渲染出千變萬化的深淺,漏下的陽光是柔和的淺金色,散漫地灑入敞開的落地窗,空氣裡充滿了令人醺然的溫暖香氣。

一邊修剪剛采下來的冬薔薇,哈瑪蓋斯一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依路珂和卡雅窩在角落,難得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又在傻笑了。”

“真的很高興吧。”

“咳。”做大哥的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正色道,“卡雅,依路珂,還不快打掃,主人醒了就要開聯歡會。”

“已經打掃三遍了耶!”卡雅首先抗議。依路珂跟著罷工“這樣可以了啦,父神才不會像那種惡婆婆一樣,在椅子腳抹一把,說‘有灰塵’。”

“那你們幫麗芙布置花園或者幫格蘭妮做飯。”說著說著,哈瑪蓋斯又傻笑起來。卡雅和依路珂搖搖頭,從他們變呆的兄長身邊經過。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哈瑪蓋斯擦拭桌麵,看到自己溢滿欣喜的雙眼。雖然席恩還昏迷不醒,但這是精力透支後的正常休息,和之前的昏睡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篤篤!突兀地傳來敲門聲,他跑過去開門,不見有人,低下頭,一個矮小的身影躍入眼簾。

“約瑟芬娜?”小龍怔了怔,笑著讓她進來,“下課了?快坐,我拿點心給你吃。”這是席恩出資照顧,保送給宮廷畫師當弟子的孤兒小女孩。

約瑟芬娜緊張地環顧室內,確定總是欺負她的依路珂不在後,鬆了口氣,抓住他的衣擺“那個人不是列文殿下。”聲音軟嫩而生澀,像是剛剛牙牙學語的幼兒。

她是天生的啞巴,生日那天,席恩賣身得到一隻金色獨角獸的角做成的杯子,就順道實驗性質地叫她和一些病人喝了盛裝的清水。效果極好,對失語、四肢萎縮、精神錯亂、各種疾病和傷害都有顯著的療效。

哈瑪蓋斯一震,驚訝地打量她“你怎麼……”一言未畢,他像中了石化術般全身僵硬。

“哈瑪蓋斯?”

約瑟芬娜奇怪地目送他猛然掉轉身,朝臥室奔去。

用密語開啟房門,哈瑪蓋斯停在門口,定定注視床的方向,嘴唇顫抖起來。

那裡坐著一個人,略帶蒼白的麵容有一種清冷淡漠的美感,仿佛雨後的空氣,柔順的夜色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流動著一層碎金,他像被冰冷的雨水打透的銀眸沒有一絲感情和溫度,隻有在凝視養子泛起濕意的淺藍眸子時,才透出一點溫情的火光。

小龍拚命壓抑從喉嚨漫上來的哽咽,他真的好想嚎啕大哭,可是養父最討厭他流淚。

“哈瑪蓋斯。”懷念的低沉嗓音震動耳膜,這一刻,他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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