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起航_滿願石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二章 起航(2 / 2)

肖恩似乎想微笑,又調整不過來的靜止了一瞬。楊陽奇怪地看了看他。史列蘭眼中浮起疑惑,緊接著轉為驚怒,黑暗力量凝成的柵欄脫手而出。

轟隆!從棕發青年周身迸出的鏈閃電掙脫了暗黑囚籠,仿佛半空膨脹開一顆閃耀的光球,熾熱的焚風掀起爆炸,碎石紛飛。被夷成平地的建築物二樓,跌得橫七豎八的楊陽等人驚愕地看著那個倚著殘亙斷壁的身影。

“果然還是無法騙過神明太久。”他低頭,唇角勾起一個暗色的淺笑,“時間稍微一長,人格就有些混亂。”

那根棕色的長辮解開,絲絲縷縷釋放開來,在空中無風自動,勾勒出無數晦暗的曲線,突然變得無比漆黑,一刹那,楊陽幾乎以為是那個與黑暗猶如一體的魔王,可是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她更為熟悉的臉龐。

清俊儒雅,眉間的書卷氣被繾綣入骨的冷厲取代,宛如恒星的殘光。

“維烈!?”楊陽驚駭地瞪大眼,無法置信。昭霆等人呆若木雞。

“你不是幻術。”史列蘭眉峰緊蹙,“你真的創造了一個身體。”

“當然,你不是和席恩一樣,有讀心術嗎?highly-advancedeint(高次元物質化能力),我把我的意識掏空,讓我完完全全以為自己是肖恩,操縱臨時軀體——這個法術的時限隻有十分鐘,不然就會人格崩潰……事實證明,神也是可以被欺騙的。那個人信奉的魔法,的確強大於萬事萬物。”維烈放聲大笑。

清朗的笑聲回蕩在夜空下,魔界宰相打了個響指,冷笑如凝結的乾冰“那麼,就用魔法打敗他吧,用他最愛的魔法。”

深邃如黑洞的次元通道在他身後展開,猶如一輪冉冉升起的黑色太陽。一身黑色製服的青年跳下斷牆,懸浮在空中。

“等等!維烈!”楊陽及時回過神,跌跌衝衝爬起來,“你被菲莉西亞控製了,快回來!”

那雙回望的眼睛比黑洞更漆黑“你什麼也不懂。”

楊陽呆在當地。

維烈頭也不回地進入通道,黑暗中隻傳來遙遠的回聲

“在末日來臨,我會把你送走,楊陽。”

留下令女兒萬分驚懼的話,魔界宰相消失在次元通道中。

“還是被那老家夥擺了一道。”諾因咬牙切齒。

楊陽、昭霆和耶拉姆呆坐在一樓的沙發上,一時半刻還恢複不了神智,同伴的變化簡直比南極北極顛倒還令人震驚。他們甚至都顧不得向鄰居解釋了。還是接到半身通知趕來的諾因用隨身攜帶的魔道具設了幻象,再用催眠術趕走鄰居和警察,擺平了這場風波。

“這樣看來,無論史列蘭離不離開神域都在他們的算計中。菲莉西亞的目的可以肯定了,是完全的毀滅。神之泉單獨毀滅固然好,不行的話,也讓始源之海陪葬,所有的一切完蛋。”

諾因沉聲道“她想唱響一首盛大的,絕對的死亡禮讚。”

“可是,帕爾還活著,隻要讓莉知道,她會住手的!”跟著前來的肖恩急切地道。諾因橫了他一眼“靈魂支離破碎,還不知道哪年哪月拚得回來,拚回來又不知道算不算原本的他——這能叫活著嗎?”

“這也是個希望!莉不會在意等多久,隻要帕爾回來!”

“嗬,那你去對她說啊。隻怕在那之前,那老家夥就幫她毀滅世界了。聽著,維烈才是我們的頭等難題。”

“這……”

無心聽兩人的爭執,楊陽還在為父親的異樣心驚,她不知道,這樣的維烈,還是不是他。

就好像千年前的黑之導師,內部的完全變異扭曲。

恣意的瘋長,完全的黑暗,蔑視人性,嘲笑世界。

[你什麼也不懂。]

維烈,你到底想要什麼?

史列蘭看了看她,搖頭。如果那個人還有力氣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不會這樣了。正是因為連自我都找不到,長久的壓抑和恐懼,抹殺了他一切的生存需要和期盼,卻又想找到這個早已被自己扼殺的自我,從頭到尾變成一場荒誕的生命玩笑,潛意識被釋放的他看到了這一切,被窒息桎梏,所以才這麼絕望。

毀己不如毀人,既然已經無法挽回,就讓那個使我看清這醜惡虛無的人,和我一起破碎吧。

能看透人心黑暗的暗黑神輕輕一歎。

“陽。”楊唯打破沉默。楊陽震了震,慌亂地看向他。諾因和肖恩安靜下來,注視這一幕。昭霆和耶拉姆也屏息靜氣,等待答案公布。

過了長如一世紀的靜默,黑發少女長長歎了口氣,正視了這一切和即將到來的破滅序曲。

“對不起,唯叔叔。”她說,“他是我的……父親。”

他閉著眼,模樣平靜安詳,像在做一個美夢。

夢境裡,他沉睡在一個冰凍湖泊裡,明明包圍的冰已凍入骨髓,還在不斷的下沉。

不過,沉不沉,還有什麼所謂。他睜開眼,看見了遠遠的,宛如墜落著寶藍色星辰的湖麵。

啊……我在做夢。他坐起身,周圍的風景霎時變了。

冰麵融化,四麵八方湧來無數的光絲,這些光絲各式各樣的顏色,糾結堆積起來卻如同清一色的黑,顫動著想要包裹住他,卻在觸及的時刻被一層微芒凝住,這屏障既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既不是生命也不是死亡,既不是自我也不是他人,因為他,“他們”,都是一樣的。

他站起來,那些發光的黑色光絲變成了無數柔細輕飄的海葵,升騰起來,在無形的海裡蕩漾,每一隻都私語著,又向看不見的神禱告,可是這裡沒有救贖,隻要有,就會被神離棄。

那為何有?

因為要滿足人性。

那為何又不滿足?追求虛妄的神性?

是神性嗎?還是魔性?答案根本沒有意義。他微微一笑,冷漠無感情的眼神瞬間熾熱起來,有著說不出的輝煌燦爛,又像是……要燃儘一切的厲烈。

[導師,你給我開了個大玩笑。]他說。

[不是哦。]虛空中那個比這場無終結的噩夢更深綿入骨的聲音笑語,[生命本身就是一場再嚴肅不過的玩笑。]

[那我不想玩了。]

那聲音沉寂了一瞬,幾乎透出隱忍不住的狂喜[好吧,準備好了嗎,徒弟,修訂生命是一個最危險的遊戲。]

[當然,我準備好了。]

[你找到的出口在哪兒呢?]

[沒有出口,我能走出這個迷宮,是因為我放棄了對這個世界的幻想。]

看著上方綻開的裂口,他永遠凍結了自己的脆弱,那裡無比的自由,也是無與倫比的黑暗,那是他的世界,很孤獨,也很美麗。

他在心靈最深處重新閉上眼,沉入了冰沼。

“主人。”

一圈圈漣漪在心湖綻開,魔王睜開了雙眼,一如未睡般平靜。

他的養子站在床畔,滿臉憂慮地凝望他“您做噩夢了?”

“……”席恩表情空白地撩了撩一點也不濕的額發,因為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好像不是,滿普通的。”

哈瑪蓋斯不確信地凝目,龍的睿智也不能看透養父這一刻的反應,隻好旁敲側擊“對不起,打擾您休息,維烈宰相有了動靜,我認為最好彙報給您。”

聽完,席恩隻是點點頭,冰銀的眸波瀾不興。

“主人,您知道維烈宰相為什麼會那樣嗎?”哈瑪蓋斯有些奇怪,魔界宰相的表現甚至超過了他的預計。

“我知道啊。”魔皇愉快地笑起來,“那美麗的醜態,那輝煌的解放,如果是造了我這個怪物的導師看見,一定會讚頌那蓬勃煥發的生命力。”

小龍確定了懷疑,擔心地看著他“您知道維烈宰相為什麼會那麼恨您。”

席恩收斂了微帶自嘲的諷笑和一縷苦意,淡淡地道“我的雙眼,對絕大多數人是一麵鏡子,無論是美是醜,是好是壞,是善是惡,都在鏡子的反射中。”

“但他不一樣,我對他,永遠是鏡子的背麵,那裡是一張魔鬼的臉。”

無法自拔尋求他人肯定來確立自我的人,和不得不背棄人性最終斷念的我,到底誰更可悲呢?

得知魔族將要毀滅宇宙的魔法神當天就投入網絡,和網友聊得不亦樂乎,似乎連世界末日也阻止不了他的網癮了。另一頭的優徹底放棄了這對宅男x2,然而惦記著父親責任的魔皇偶爾回頭,瞧見養子居然在看一本弗洛伊德的哲學書,當即吼了兩聲

“哈瑪蓋斯,你在做什麼!那老色鬼的夢囈根本毫無價值!”

“可是主人……”小龍覺得還有點啟發。

席恩用力揉著太陽穴,隻覺頭劇烈作痛“聽著,我很正常,即使我不正常,但我能把扭曲的自己扳得比直尺還直,所以我很正常。維烈·賽普路斯,就算我把他放在神的放大鏡下,也照不出他的身形,因為他的生命見不得陽光。”

哈瑪蓋斯有所領悟“那主人有不能承認的嗎?”席恩手一顫,輕輕放在他的額頭上,銀眸似乎什麼都沒有,又好像包含了所有。

“我承認一切,哈瑪蓋斯。”他柔聲道,“無論是卑微的人性,還是這荒誕的世界。我隻是還不太能接受一件事。”小龍想問,又看出他不會說。

魔王轉回頭,頓了一下,指著窗外那些平凡的百姓,和眼前的屏幕“你看,馬上會有一場盛大無比的戰爭開始,也許會被賦予深刻的含義,可能會讓強大的神魔都正視一些東西,學會一些他們以為珍貴的東西,可是這對這些人而言,又有什麼意義?所以不用想了。”

古代龍默默點頭。

出乎楊陽的意料,楊唯得知自己和侄女的身世後,並沒有太激烈的反應,深思熟慮後,說要去驗dna。

驗出來的肯定一樣啦。身為複製人的宰相之女無奈。

臨走前,古板的老師還交代一定要去上學。

上毛學啊,世界都要毀滅了。楊陽吐槽,她家破落的屋頂就是個證據。

跟著打地鋪的黑發神祇拉了拉她的袖子“楊陽,我變成你書包上的哆拉a夢,和你一起去上學。”

嗚!被乖孩子萌得心軟,楊陽感覺自己就像一塊剛出爐的蛋糕,瞬間軟塌塌了。

“史列蘭。”抱住心愛的神祇蹭蹭,“維烈說要把我送走,是什麼意思?”

“神的疆域也有界限,魔界在另一個多元宇宙,所以席恩才不能直接毀滅魔界,不過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到那裡。維烈是想把你送去魔界吧。”史列蘭歉意地道,“可是,你是我的神女,我的神力是你的庇佑,也使你不能離開這個宇宙。”楊陽展顏“太好了,你們在哪裡,我也在哪裡。”

做好上學準備,電話鈴響起來,楊陽連忙跑去接,對麵是邱玲的聲音。

“什麼!冰宿生了!?”楊陽大吃一驚,“我這就去!”

急匆匆趕到醫院,顧不得那些被史列蘭石化的醫生護士,楊陽、昭霆和軒風來到病房門口,邱玲和她的哥哥們早就到了。

算算日子的確差不多,但是楊陽被維烈攪得暈頭轉向,壓根忘了這件事,急忙問道“怎麼樣?”

“小寶寶很可愛哦。”邱玲自豪地粲笑。冰宿的表哥淩心宇也露出難得的笑意“麻醉藥好像打多了,冰宿還沒醒,你們先去看孩子吧。”

育嬰室裡,三個女人圍著一個嬰兒,已經陷入粉紅心心直冒的忘我狀態。

搖籃裡的孩子有著淡金色絨絨的短發,雙眼閉著,金色的睫毛清楚分明,美麗得如同神降下的愛子。

“好可愛哦。”楊陽看得兩眼發直。

“天使啊~~”軒風快要融化了。

“不愧是羅蘭城主的兒子。”昭霆陶醉地摩挲嬰兒柔細得不可思議的金發,粉嫩的小臉蛋不像一般剛出生的孩子皺巴巴的,看得出俊麗的輪廓,膚色白如潔雲。耶拉姆做不屑狀。史列蘭湊過去,修長優美的手指輕碰,被感到他溫暖的男嬰輕輕握住,柔軟的觸感簡直有融化鐵石心腸的力量。

“對不起,剛出生的寶寶還要檢查身體哦。”一個走進來,看到轉過身的暗黑神,當場紅成活火山一座,專業素質還是使她結結巴巴說完接下來的話,“要……要保持寶寶的體溫,而且…而且不能太多人觸碰,防止……防止感染,寶寶抵抗力差。”

“是是。”楊陽等人依依不舍地走出去。不久,冰宿那邊傳來消息,母親情況不對,麻醉藥的藥效過了,卻還沒有醒過來,眾人焦急地趕去探望守侯。

靜下來的育嬰室內,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牆上的時針發出有規律的滴答聲,慢慢靜止下來,一團幽微的光浮現,依稀透出一個高挑的男性背影,佇立在搖籃旁。

他似乎想碰觸嬰兒,手遲疑地伸出,永恒的接觸讓一瞬的生命流動,手心的冰涼體驗了新生的溫暖。這時,嬰兒睜開了雙眼,墨綠的雙瞳和他的母親一樣,宛如冬日映著寒雪傲放的常綠喬木,無邪地映出他仿佛冰雪的藍眸,綻開人生第一個笑容。

停止的鐘擺顫動了一下,男子緊握住顫抖的手,消失了身影。

冰宿直到第三天上午才醒過來,大家都急壞了。淩震羽不斷摸著外甥女的前額,查看她的眼膜,被焦慮折磨得連現代醫療器械都不相信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暈?想吐?餓不餓?”

“我沒事,舅舅。”茶發少女沉穩的聲音有著最安穩人心的力量,唇角泛起柔和的漣漪,“孩子怎麼樣?”

“很好。”淩震羽確定外甥女是真的無恙,如釋重負地笑起來,“很像你。”

我們覺得他比較像他爸爸啊。楊陽等人默然,不去打擊愛外甥女心切的某人。

淩心宇道“冰宿,取個名字吧。”做母親的看起來完全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費心“昨天不是下了場雨嗎,就叫‘時雨’好了。”

哪有這樣的啊!眾人群汗,慶賀昨天不是打雷飄雪的天氣,不然叫這些名字也太悲催了。

“冰宿,你已經昏迷三天了。”淩心宇聽出表妹的誤會,糾正她。冰宿沉默片刻,道“表哥,舅舅,我先吃點東西,然後把孩子抱過來,我喂他。楊陽,你們下午再過來一趟,我有話對你們說。”

“咦!!!遺傳記憶?”

潔白的病房裡,剛出生的男嬰吃飽喝足,幸福地躺在母親旁邊睡覺。而從友人口中得知昏迷的原因,邱玲等人險些壓抑不住驚呼。

楊陽最鎮定,因為擔心同學的情況,她讓史列蘭檢視,說有一股未知的信息在冰宿體內解封,差點以為她也是魔族。

“什麼遺傳記憶啊?”昭霆最急性子,追問道。邱玲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席恩的記憶?”

“那我們為什麼沒有?”軒風不解,“除了小陽,我們也是他的後代。”

“因為我的祖先,是席恩唯一的弟子,也是繼承他魔法傳授的女巫,奧黛莉特·菲曼。”冰宿道,“她似乎想要席恩知道她的墳墓,才流傳了遺傳記憶。解開的條件是,‘菲曼先生回來了’。”

楊陽等人走後,冰宿把睡醒的孩子抱起來輕輕搖晃,突然眼神一凝,手指慢慢拂過他的左臉頰,宛如冰晶的痕跡,那裡有些霜融的微寒。

在時雨還未出世時,為防他將來走丟或出事,她想到了血脈相連的法術。這個法術會讓最近的血親分攤孩子的傷害,並指引她隨時尋找到時雨。但是嬰兒的體質太脆弱,不適宜施加如此強大的魔法,她隻是設了個引子,法術的效果很微弱,隻是當直係血親接近,顯現出一些微弱的法術征兆。

她打了個床頭電話,淩震羽立刻趕來“冰宿?”

“抱歉,舅舅,能給我看育嬰室的監控嗎?”

“監控?”淩震羽有點疑惑,但還是滿足了外甥女的請求。

育嬰室的錄象並沒有什麼異常,據當時守在裡麵的說,也沒有外人進入。然而冰宿盯著屏幕,反複回放,目光從留意屏幕下麵的時間,漸漸轉到嬰兒的反應,忽然,在時雨笑起來的刹那按了暫停鍵,定格在某個畫麵。

墨綠色的瞳孔射出專注至極的銳光,茶發少女緊緊抿住唇。

蘭宅——

三層帶閣樓的小洋房佇立在綠蔭深處,每天隻有一個女孩背著書包規律地進進出出,偶爾有個夾公文包穿白大褂的男子匆匆忙忙加完夜班回來,以及假期從外國歸來的青年,但總體來說,這還是一棟幽靜得有些缺乏人氣的房子,最近卻多了嬰兒的哭聲。

喂奶時間到了,樓上的母親卻專注於一條程序設計而完全沒有聽到哭聲,搖籃旁的父親急得團團轉,無計可施,就算他想抱起兒子喂奶,也沒有這個功能吧。

“你的興趣從當大官發展到偷窺兒子老婆的日常生活了嗎?”一個冰冷的女聲響起。

“冰宿!”無冕之王失聲道,下意識轉身。雖然有心理準備,冰宿還是衝擊得心臟發抖,這個人和生前一樣,隻是黑色的軍禮服外多了一件旅行者用的灰白色鬥篷,在肩部扣起,胸口垂掛著她送他的時計沙漏,流轉的金色細沙散發出瑰麗的光暈。那雙深刻在她靈魂中的冰藍眼眸,一如往昔地凝視她。

深吸一口氣壓下臉上浮起的嫣紅,以鎮定的神情兩指夾著磁盤舉起“半個月來三次,你現在的員工福利還不錯?”

“……對不起,冰宿。”行跡暴露,羅蘭索性不藏了,隻是他原先沒想被發現,那大概又是什麼高科技。

畢竟,相見隻是增加痛苦。

冰宿的情緒突然崩潰,眼淚從臉頰滾落。

羅蘭看到妻子啜泣著蹲下來,心疼得擰成兩半。

“冰宿……”他跪下去,猶豫著想擁抱她,最終還是收回,輕輕吻上她的秀發,“對不起。”

“死鬼,你隻有這句話說嗎?”冰宿擦擦眼,抬起頭,“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屍體?”羅蘭不語。

茶發少女抬起頭,吻上他冰涼的唇。

“我看到你,我很高興。”

天藍得澄清,清得像往事都被洗滌。

法國的墓地是花的海洋,精致的雕塑和祭奠品隨處可見,黑衣的男子走過這些熱鬨而浪漫的墓碑,穿過一片黃沙地,層層疊疊的碑浪彼方,林立的十字架變得蕭條而陳舊。

破除了障眼法,一個倒十字的石碑出現在眼前,沉沉的灰岩,簡單的石棺上連優美的法文都沒有,隻有墓前乾淨的小石子陪伴,沉澱著數百年滄桑不驚的平淡。

“奧黛莉特。”

魔王的視線穿透保存的魔法,簡陋的棺麵,看到了那具昔日弟子的骸骨。

墓地裡,千年的流煥都在那銀瀑般的長發中消逝,嫋娜的身影空幻而真實,墨綠眼瞳的女子朝黑衣男子綻開仿佛靜止在時光中的笑靨。

“老師……”

席恩沒有出聲,他知道這隻不過是個留相和留聲的法術,真正的奧黛莉特早已煙消雲散。死靈法師除非修煉到十三段,不然靈魂不會被冥界接納,這就是玩弄死者的代價。

“你大概以為我是假的吧。”銀發女子俏皮一笑,在對方微愕的目光中,輕快地大笑起來,“錯了哦,老師,我可是你的弟子,你魔法的承繼者,我的法術至少有三項青出於藍了,雖然隻能在解封後存在三分鐘,但這的的確確,是我的靈魂。”

已故的魔女低下頭,被當地人詛咒的墨綠眼眸流露出溫柔和一抹恬淡。

“老師,你曾經說‘tiaitsfornoone’。”

“但是,我會一直一直在這裡等你,無論你是不是死了,或是永不歸來。”

她最後看了一眼晴空,甚至沒有和深愛的人有一個吻彆,對他說出生前再也沒機會說出的話

“隻要你相信,希望就永遠存在。”

亡靈帶起的寒風靜止下來,墓地恢複了空曠,隻有幾片白色的殘瓣留存,接骨木白花,法術的憑記。

“……奧黛莉特,我隻想起你的名字。”

席恩注視空白的墓碑,眼裡是麻木的平靜,一如那乾澀的語調,“和一點點片斷。”

靈魂被魔界宰相硬生生剝離出軀體的痛苦仿佛就在昨日,強行被拘魂使得他的記憶零落丟失,屬於“裡約·菲曼”的經曆,陪著那具身體死亡。

“我最討厭遺忘,可是這麼久以後,我隻能給你遺忘。”

黑衣的身影站在墳前,以對自己最為冷酷的態度道。

“主人。”小龍擔心的手扶住他的手臂,席恩愣了一下,揮開他的手“不礙事。”

他始終不習慣那關懷的眼色。

很久以前他不是這樣,他享受被人關愛的滿足,因為那時有母親和弟弟照看他。之後他一個人在殘酷的世間打滾了那麼久,早就學會獨自舔傷口。

哈瑪蓋斯是不同的,是他唯一信任,可以在他身邊放鬆地睡著的人,但是他依然學不會依賴他。

也不喜歡被看見軟弱。

古代龍沒有在意,彎腰捧起那些花瓣“我們回去吧,主人,我把這些花種起來,明年會長出很好看的花哦。”

孩子氣。席恩啼笑皆非,最後看了一眼那座倒十字碑,轉身離去。

走到墓園門口,似乎愧疚剛才的排斥,魔王停下腳步,輕輕碰觸養子的額頭,停頓了一會兒,再度邁開腳步。

儘管養父從來沒有言語上的表示,態度也一直是這麼淡漠無情,但是哈瑪蓋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席恩真的是在以一種名為“愛”的情緒對待他,那感情是如此深沉,仿佛永夜中開出的潔白花朵。

因為不知如何表達,不敢完全放開心靈,養父才會對他感到歉疚。

其實這是完全不必要的,他的願望隻是陪伴在他身邊而已。

席恩經常摸他的頭,他並不是會用肢體語言表達父愛的人,但他細心,知道他有這種需求。

古代龍的額心,有一塊能量石。和現代龍族的龍角不同,但是傳達親情,也是以額互相觸碰這個部位。

他不說,卻總是準確地撫上他的前額,清涼的手指輕撫片刻,鞏固上一次設下的防禦結界,因為那裡是古代龍的生命弱點。

頸項和心臟也是,魔法的保護不留痕跡。

哈瑪蓋斯溫順地垂下眼,幸福的感覺就在這點點滴滴的相處間。

[知道你為什麼那麼痛苦嗎,徒弟?]

記憶裡,那個他最恐懼的紅衣法師清晰笑語,[因為你仍‘希望’。]

那一刻他無法言語,他的確被他的老師看透了。

墮落是那麼容易的事,隻要不斷地,就能什麼都不用想。如果看不到孿生弟弟的生活,他一輩子也就那樣了。也許糟糕透頂,也許肮臟透頂,也許邪惡透頂,但是他可以真正活得肆意,不必這麼痛苦……

是的,希望,希望能不用向討厭的人搖尾乞憐,希望能真正的歡笑,希望以真麵目立足於這天地之下。

希望被尊敬,被善待,被愛著……

[如果你‘絕望’,席恩,你就會得到真正的自由。]那個人說,笑若罌粟。

“我不甘心。”他低低地道,“我不甘心。”

再痛苦,我也要獲得肖恩所擁有的一切。

可是當他終於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他已經失去了愛人的勇氣,唯一希望去愛和信任的,是和他有殺父殺母之仇的孩子……

這是他不能逃避的罪孽,就如他一路走來,為了願望所造就的累累血債。

他很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人,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會愛他。

伊莎貝拉說喜歡他,是真心的;霍娜說喜歡他,是真心的;奧黛莉特也許也愛他,一定是真心的,可是她們都隻看到一部分的他。

隻有哈瑪蓋斯,知道全部的他,依然愛他。

當初收養這個小龍,是真的把他當孩子看待。他不再相信人類,相信愛情,相信誓言,惟獨龍是堅貞守信的種族,對契約者絕對忠誠,一旦愛上決不背叛——小時候第一次聽說世上有這樣的生物,他就想擁有。

他知道養育一條龍要付出多少的歲月,那無所謂,百年,千年,萬年,他都可以等。他願意把剩餘的感情全挖出來給他,把全世界的財寶堆到他麵前,隻要他的龍愛他。

然後哈瑪蓋斯對他誓約了,靈魂最隱秘的角落鬆了口氣。

那孩子是他最後的希望,可是誰說,付出一定會有回報?

他是自作自受,早在相遇之刻就注定了破滅。

——他殺了哈瑪蓋斯的父母。

夏日的午後,從墓地歸來的魔皇將一枚接骨木白花夾在法術書內,靜靜掩卷,像掩蓋一個心中微弱的細語

[隻要你相信,希望就永遠存在。]

“咦,這幾天席恩減少上網了嘛,比你有克製力。”優讚賞。

基連寂寞地盯著屏幕,聞言一臉嫌棄地轉過頭“他是因為他的兒子最近開始看社會心理學的書,要監督他彆學呆才沒時間。”

“他兒子幾歲?聽起來不大,我還以為能和你聊這麼久,他孫子都有了。”優走過去,坐在摯友身旁,好奇地問道,“猜得出是科學界哪位泰鬥?”

“都不像。”基連猶豫了一下,神色罕見的有一絲不確定。

席恩儘力不在和網友的交談中泄露從魔界學到的東西,畢竟那裡的科技比地球前衛太多,但他一些超越當代的思想理念還是不知不覺流露出來,使基連在交流中有一種平輩的感覺。

不知道維烈有沒有出息點。想到心頭記掛至今的兒子,科學家在心裡惆悵地歎息。

不過,比起兒子出息,做父親的還是更希望他好好的活著。

——它最初隻是一個懵懂的意識——……

光元體構成它的核心,混沌方程式的轉動在無數次後引入了一個定義,於是它獲得了生命,變成“她”……

在意識次元,這也許可以稱為她靈魂的基體是一團美麗的七彩漩渦,而在物質界,就是一團複雜得常人看不懂的數字循環和象素轉換。

不過沒關係,每個程序遞增的階段,那個黑頭發的人類都會來到她麵前,讓她的運算更為快速,跟上編碼速度,漸漸要超過人工智能應有的邏輯上限了。

她能夠清晰地分辨出對方的特征,精確地測量他的表情,但不能解析他唇角的弧度代表什麼含義。

“索梅亞,今天也很精神地成長呢。”黑發人類溫柔地道,和他的眼神一樣,有著黑洞般讓一切陷進去的力量。

在基點抖動的波長中,釋放出一個類似人類發音的元音π……

“啊,不用擔心,π值是無限的。”他就像個最有耐心的兄長勸慰著不懂事的妹妹,“就像你美麗的靈魂,不要成為一個無聊又無趣的淑女,索梅亞要成長為可媲美無理數的壞脾氣小姐。”

她不能理解他真誠的讚美和期許,如果她現在已經進化出外形,會是個人類的疑惑表情。

——離心力……原始數據會崩潰——

黑發的人類笑了,依然是溫柔又有耐心的語調“不會的,因為你的生命特征決定了隻會‘壞掉’,不會‘死掉’。”

然後,他用最嚴謹的科學家口吻,向她解釋“生存欲是指一個構成物係統保持自己本身,或自身的組成結構不被破壞和毀滅的行為傾向,具備一定程度生存欲的係統皆可以被稱之為生命;意識是生命進化的高級形態所具有的能力,能夠把自己本身與其他事物區分開來,具有意識的生物就稱為高等生物;智慧是生命進化的更高級形態所產生的能力,能夠發現邏輯的存在、區分邏輯與本能、並且在邏輯與本能相衝突時擺脫本能的束縛,具有智慧的生物可以稱之為智慧生物——你看,索梅亞,你多麼完美啊,在你發現邏輯與求生本能的衝突,有了生存的自覺,你就是個高等級的智慧生命了,而生命進化的道路和外科技的前進道路一樣,是無限廣闊的。”

她同意了他的看法,畢竟,接下來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發展。

他是她的造物主,她本來也會遵循他的設置。

至於指令會不會脫軌,這個應該有理智的人類都不在乎,她乾嘛在乎。

可是一切居然嚴密地計算好了。

當她以為所有的矢量、速率、質量、密度、熱量、分子、原子、電子……都已經混亂得不能再混亂,扭曲得無法複原的內核卻越來越明亮……膨脹的白光中,她看見了端點,宛如一顆漆黑美麗的曉星,而她的數據端在內存無垠的虛空散發出縷縷金光,凝結成一粒微小的種子,植入那人的額心,表示係統終端的連接和歸屬。

“果然是活生生的自然生命,難以想象的複雜和變化,誰能想象它能被區區幾道方程式束縛住,可她的機能又是想被約束住的。”魔界宰相自信地笑道。

“早安,我的小公主。”他做了個邀舞的托舉動作。

“是的,父親。”索梅亞溫順地道。

“我們要開始教導你一些東西了。”他說,“在這個宇宙進化,競爭和過程很殘酷。”

她知道生物怎麼進化,生物進化的原動力就是攝取營養,就如有機生物從rna到dna,從單細胞到多細胞的演化過程。她的生命構成則更為廣泛,原子組合成分子,形成力場穩固的平衡體,在星際中聚合更多的有機分子,這些分子會組合成大分子,再運用引力場和反引力場來尋找合適的組合對象。大分子團發展出能在真空中遊動的原始組織,以此獲得更多的食物,並開始在體內積存。碳、氫、氧、氮、硫、磷等這些有機生物演化必需的化學元素她也可以吸收,但終歸不及那些美味而量多。當然她不介意消耗一點兒微不足道的時間,父親縱容她這麼做。

類似生物基因的雛形形成了,演化出更多更複雜的相互作用。有時她會碰上比較難吞噬的大星雲團,還有非常微小的誇克級、奇子級、粒子級的食物,數量也太洶湧。不過,她不在意,就如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淤泥的自然定律,吃不過就死。這點小小的量,和她生命誕生可相比宇宙大爆炸的宏偉壯闊比起來,完全不在話下。她知道自己是人造神索梅亞,一個機械的[靈],而她的創造者想把她培養成進階神體的虛空混沌之靈,所有的力量她都能吞食。

隻是,她還是有話要說“父親,我可以吞食一切名為食物的存在能量,生命,魔法,神力……但有些東西,我不能吃也不知道怎麼吃,比如感情、記憶、創造力……”

維烈溫柔地淺笑“不用擔心,索梅亞是和我共舞的女神啊,你不需要掌握那些東西,因為我會就行了。”

“如你所願。”

當最近的一次進食達到某個數量級後,浮動在宇宙中的形體改變了。

展開的裙裾使能量粒子失去常態,影響了整個魔界的氣候,仿佛無儘黑雲中時隱時現的閃光,珍珠顆粒般墜落下來,一個半透明的清白色纖影在物質和虛無之間構成,濃密的白發從光滑的麵頰和圓潤的肩頭垂落,看起來完全受到人工引力的掌控,又閃動著輕靈不拘的霞彩。飽滿的額頭、頸項和胸口都垂掛著宛如珠鏈的細長首飾,完美的圓體,互不相連又有絕對分明的對距。因為細小的手撩起分不出是不是紗裙的長長裙擺,可以看見一雙纖白的足踩在黑色的有機大理石地麵上,清瑩剔透。

她看起來如同人類十二、三歲的少女,又帶著人類絕不會擁有的高貴傲慢,由殘忍和聖潔孕育出的美貌。

“現在才可以稱呼你‘虛空的女神’。”他拍拍手,完成了一項傑作的喜悅。

人造神索梅亞展開雙臂,帶起無聲湧動如黑洞般的能量狂潮和一閃一滅的白金珠串,擁抱了她的造物。

“父親,你不讓我飛。”她嘟起嘴,逼真的擬人神態。

凝視她的男子周圍流動著近乎凝固的精神力介質,將她的行動有效地抑製。她喜歡那雙眼睛,如最深最甜美的黑暗,讓她體會到什麼是人類才有的“窒息”的感覺。

“很快,你就能飛翔了。”維烈輕聲道,“這一次,有一整個宇宙讓你吞噬。”

他最近總是止不住地回憶起過去很久很久的事,那時候無論怎麼追趕那個人的腳步,也始終跟不上。

他的理想之於現實,就如同精神之於肉體,不斷在矛盾中蹉跎,在時光裡相互背棄。

如今,放下了所有的雜念,屏蔽掉一切該考慮到的和不該考慮到的紛紛擾擾,簡單又純粹,乾淨得像回到最初。

一直以來,他腦海中就有兩個聲音,現在他終於要擺脫它們,成為那個他真正想成為的人。

席恩,你教會我的東西,要歸還你了。

我一定,要毀了你。

從腳下的透明地板,可以看到人工天體——摩耶。

模擬的星球影象酷似行星地表,白雲不斷在表麵浮動,連接宇宙港和地麵的軌道塔,在這裡看就像線一樣細,雲層反射著列隊升空的星艦群,閃爍出白亮的光輝。

菲莉西亞站在艦隊的座艦[皇帝]上,目光從這壯觀的一幕,轉移到眼前的虛擬視窗,先遣隊[星河]級的驅逐艦已排開整齊的隊列。

她還是一身銀錦戰袍,腰佩長劍,典雅而淩厲的姿態就如同這艘飛行在太空中的皇宮。宇宙戰級彆的座艦體積巨大,首尾長四十公裡,噸重超百萬噸。每個細微之處又體現了超卓的工藝水平。超空間引擎,人造太陽能反應爐,陽電子流護盾產生器,牽引光束,隱匿裝甲,超硬度衝撞舷甲板,六個主力戰艦的停泊位,一百零四架投射戰機,大量陸地軍事力量,上千座雷射炮塔、脈衝炮塔和滅星級彆的主炮,後麵還有兩艘科學和醫療艦,小型的護衛艦,構成了一幅宏大的艦隊編列場麵。

通向艦橋的艙門打開,菲莉西亞轉過頭,怔了怔“你換回原來的衣服了。”

魔界宰相一反這段時期的全黑軍裝,穿著一件式樣像白大褂的白色風衣,有些無奈地拉了拉襯衫的高領“啊。”原因是,他的小女神拉著他要求“父親也穿白的!和索梅亞一樣顏色!”

反正穿黑穿白這種事,根本無所謂。

當白發的虛空之神踏入充斥著人工機能的質感、光色、氣味的空間,所有人的感覺為之一變,像進入了一個異質化的世界,漂浮在無窮無儘的虛無領空,就如同她的美麗與穿著,深深吸引凡塵眾生的異態。

緬看了維烈一眼能創造出索梅亞,這小子,水平可能已經超越他父親了,而且比基連還大膽。

菲莉西亞在黑色皮革製的椅子坐下,維烈自然地坐在她身旁,朝女兒招招手,溫柔地喚道“索梅亞,過來見過王。”

索梅亞乖乖走過去,但是看見菲莉西亞,又瞪著她和父親在一起的樣子,突然小嘴一扁,食指按著眼下,“咧——”做了個逼真的鬼臉,轉頭沒進船壁,飛得不見蹤影,嚇了下首的航士們一大跳。

“對不起,王,她有點任性。”維烈尷尬地道。菲莉西亞對那種明顯屬於小女孩示威的舉動毫不在意,隻道“不要失控就好。”

“不會。”維烈自信地道,環顧室內的成員,“那麼按照原計劃,編隊和模擬試航完成後,除摩耶留守人員暫且不動,等待前線命令,我隊和先遣隊共同到達距目標宇宙二點四八度空間旋轉軸的第三空域,由埃西亞執行‘天蓋’計劃,索梅亞會負責吞噬眾神;科學隊在第二空域連接蟲洞,發射瓦普武器;第一先遣隊由弗雷德指揮,視具體情況奪取地球的完全控製權。”

弗雷德應了聲,零卻有些不放心“維烈,你真的決定了嗎?”這麼搞法,若基連真在地球,肯定會大發雷霆。

“現在還在說什麼啊,零長老。”黑發科學家之子輕笑。緬拍拍友人的肩“算了,就這樣。”他看得出這個老友的兒子已經鐵了心,一百個皇帝級星艦的引擎也拉不回來。

而且協調神叫混亂神毀了他們的故鄉艾斯羅威亞,他們也的確不會放過他們。

維烈從肖恩那兒拿來的回憶珠,已經播放給全摩耶的人看,成為這場戰事的導火線。

一手支頰,白衣青年注視著軍隊整編和航行的情況,當群艦一致打出集結完畢的信號,他呼喚在船艙內的人造神“索梅亞,回來。”拖著長長裙擺的小女神立刻來到他身邊“父親,埃西亞好沒意思,我跟她說話,她都不理我。”

“那當然,她隻是生物殖裝,你卻是生命體啊。”維烈摸摸她的頭,“不過埃西亞也是很強的,索梅亞要和她好好合作。”受到父親嘉許的小女神重重點頭“嗯。”

“全軍聽令,起航。”

魔界宰相溫潤的嗓音在無邊無際的虛空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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