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許多人依舊還在寒顫不止,似乎是因為方才痛打之後的後遺症,以至於連門窗外的樹杈隨風搖曳,也讓他有一種下意識的想要抱頭的緊張。
沉默
隻有這個時候,從隔壁的耳室裡,一個書吏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
這書吏是讀書人,頭戴綸巾和儒衫,弱不禁風,所以也沒有校尉打他。
起先的時候,他一看打起來,還扯著嗓子大叫“你們不要再打啦。”
而現在,這書吏失魂落魄的樣子,老半晌,還在沉默。
可在沉默之後,理清司裡,突然傳出了這書吏破鑼一樣的嘶喊“叫人叫人立即稟報,立即向掌刑千戶與理刑百戶稟報,向督主、向九千歲稟報”
出了理清司,張靜一略顯疲憊,他回頭吩咐鄧健“帶人回去,不得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出入百戶所,記住,嚴防死守。”
鄧健已漸漸冷靜了,他看著一身是血的張靜一,不無擔心的道“三百戶”
他本想脫口而出的喊張靜一三弟,可這個時候,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麵如羅刹的少年郎,已不是自己認識的三弟了,竟鬼使神差的,脫口說出百戶,在喊百戶的同時,身子下意識的微微前傾,示意行禮“百戶去哪裡”
“入宮”張靜一斬釘截鐵道。
鄧健卻愣在原地,腦海已是空白。
這事太大了,要出事了
此時必須立即入宮。
而且決不能耽擱。
張靜一說著,讓人牽來了一匹馬,已是飛馬去了。
東城千戶所。
千戶劉文此時正翹著腳,口裡哼唱著曲兒“血濺白綾三年旱,何時借得屠龍劍,斬儘不平天地寬”
他坐在案牘後,心情似乎不錯。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有此雅興,實在是他給兒子尋了一門不錯的親事,想到兒子即將成婚生子,將來還會生孫,生曾孫若是不出意外,人丁不興的劉家,在連綿數十代之後,可能要創造出一個人口巨萬的大族,劉文便樂不可支。
哪怕是撿起公文看時,都忍不住咧嘴想笑。
就在這時,有書吏心急火燎進來,驚慌失措地道“千戶,千戶,不得了,不得了啦。”
劉文停了唱腔,抬頭,露出些許不悅之色“什麼事這麼慌張。”
“清平坊百戶所出事了出事啦。”
一聽到清平坊劉文打了個激靈“誰出了事”
“張百戶張百戶惹出事了。”
劉文聽到這裡,便下意識的道“可他向我保證,他絕不招惹是非的。”
話音落下,劉文頓時開始悔恨自己有些白癡,張靜一那家夥的話能信
於是劉文板起臉來“怎麼,此子又滋生了什麼事端他賣鋪子和人發生爭執了這臭小子不是給老夫添亂嗎”
在劉文看來,張靜一賣鋪子,實在有些不務正業,錦衣衛嘛,有手不會搶嗎
書吏則是哭喪著臉道“一炷香之前,百戶所的人,被張靜一帶去,將那邊的東廠理清司砸了”
劉文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虛空。
竟是發不出聲音。
“千戶,千戶”
“”
書吏見劉文癡呆的樣子,紋絲不動,嚇了一跳,忙是上前,正要高叫“來人,快來人啊千戶他”
終於
劉文緩緩動了,他伸出手,很無力地擺了擺“彆喊,先讓老夫緩一緩老夫大受震驚。”
“千戶,平日裡不也罵那東廠”
“那是私底下。”這個時候,劉文終於打了個激靈,這時才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突然暴起,發出咆哮“私底下罵娘,和侵門踏戶一樣嗎東廠那邊,沒有人受傷吧”
“有的,那理清司的趙檔頭聽說聽說生死難料,還有”
劉文瞬間兩腿一軟,直挺挺的倒下,嚎叫“造孽啊,這下完了。”
“千戶千戶來人”
劉文這時有氣無力地癱坐在地道“來人,來什麼人你我性命都已孤懸一線了啊,快快備車,趕緊備車,去午門,去午門外跪下請罪,但願但願能留個性命吧。咱們東城千戶所,大難大難臨頭了。”
求支持一下。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