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人,自是對此最是小心。”
天啟皇帝便冷聲道“而後呢”
“而後我們八家人,決心北遷,先將族人遷徙過去,至於這些買賣,則暫時先按兵不動,觀望風向,等到成國公落網的消息一出,我們便立即跑出了關去。”
“你們的家財呢你們人可以走,家財也可以帶走嗎”天啟皇帝冷笑道。
這件事,從朝廷察覺,到他們跑路,至多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而已,若是尋常的家庭,要搬遷,時間當然是綽綽有餘了。
可是像是他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說跑就跑
“根本根本不需將家財帶走。”田生蘭鐵青著臉,接著道“隻需要不在我們的名下就可以,這些年來,源源不斷掙來的銀子,其實都以各種各樣的名義儲藏了起來除了拿出一大筆用來給成國公和遼東諸將,以及各種人力的開支之外這些銀子都托在其他人的名下,無論是土地,還是金銀”
一下子,這殿中的人就都明白了。
張靜一也醐醍灌頂。
起初的時候。
張靜一就一直在想,這些人到底是怎麼跑的,人跑了,可是這麼多的田產和金銀呢
虧得他兩世為人,卻不知道,像做這樣殺頭買賣的人,怎麼可能將財富放在自己的名下
其實這件事,要操弄起來,實在過於簡單。
他們隻需要用其他人的名義,或者用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將金銀,或者田產、房產,擱在這個人的名下就可以了。
當下的大明,實行的乃是黃冊製度,可戶籍的管理,本來就很混亂。
尋常的百姓,想要改戶當然是千難萬難,可對這些人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們的人固然可以跑,可財產實則卻還是在大明,在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人名之下,而至於金銀珠寶,當然也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他們的身上,隻需要帶著一筆急用的金銀就可以,等到將來,什麼時候風頭過去,再想辦法入關,自然而然便可輕而易舉地繼續花用他們這數不清的財富。
天啟皇帝死死地看著田生蘭,又問“既然如此,你們既然已經跑了,又為何還要回來”
“不得不回來。”田生蘭苦笑道“這天下數萬人都靠這個來吃飯呢,那些遼將,還有無數的人力,甚至包括了建奴人和蒙古諸部,這百年來,大家都靠著這個吃喝。現在因為成國公的事,我們固然跑了出去,可大家斷了財源,而蒙古諸部與建奴人同時也失去了源源不斷的火藥、藥材、茶葉和生鐵,怎麼肯輕易放過我們自然是不斷的催促我們立即重新將買賣做起來否則,我們即便跑出了關,那些人真的會肯放過我們嗎”
這便是田生蘭的苦惱之處
收手
到了這一步,雖然掙到了富可敵國的財富,可這麼多人靠這個吃飯,是你說收手就能收手的嗎你能跑到哪裡去
即便你想靠著百年的家業,維持未來數不清的富貴,可是彆人肯嗎
天啟皇帝又冷著臉道“繼續說。”
田生蘭道“在這樣的催促之下,我與其他幾人商議了一下,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可是現在朝廷對此嚴防,而朝中暫時也沒有第二個成國公來替代,想要繼續將買賣做起來就必須搬除搬除”
這話不用說下去,大家都明白是什麼了。
天啟皇帝憤恨地瞪大了眼睛,嚴厲的道“搬掉朕這個絆腳石是嗎”
田生蘭便道“對,還有新縣侯隻要拿下了陛下和新縣侯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了那時便可在京城裡,再物色一些人,與之合作,重新向關外輸送貨物。”
頓了一下,他又接著道“這一次,陛下出巡,讓我們看到了機會,隻要事情運作謀劃的好,便可將事情解決掉。甚至退路,也已想好了,李如楨這個人,誌大才疏,又愚蠢的不可救藥,可以慫恿他來行事,而吳襄這些軍將,平日裡受過我們大量的恩惠,事成之後,便安排他火速帶兵出關。無論是投蒙古還是投建奴,我們自會從中撮合和安排。隻要事成,京城勢必陷入動蕩,到了那時候我們有足夠的銀子,足以收買有分量的人,繼續與我們合作”
天啟皇帝越聽越怒,冷笑連連,於是又問“其他的七家人呢”
田生蘭如實道“他們還在關外,此番就隻讓我來其實其實我並不想來的,隻是這京城之中,必須得有一個人來坐鎮,不可假手他人。”
天啟皇帝眯著眼“就是你們八家人,製造了王恭廠的爆炸”
聽到這個,田生蘭抬頭看了天啟皇帝,對上天啟皇帝銳利如刀鋒的目光,田生蘭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而後慌忙地道“行事之人很多,不過,我們八家許多事,都是商議著來辦的,確實是我們八家最後拿定的主意。”
天啟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又冷靜了一些,而後道“你家的財富藏匿在何處”
“這這”問到這裡,田生蘭沉默了。
這是百年的基業啊
乾了多少虧心事,才積攢下來的財富
說句實在話,自家的財富,也隻有自己知道,絕不泄露給任何人,現在天啟皇帝追問,他怎麼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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