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事哭喪著臉,哀嚎道“不好啦,外頭都有人傳,說是流寇要入城了,馬上就要入城了”
此言一出,父子二人的臉上,立即變色。
那徐文爵更是臉色慘然,幾乎要癱下去,他顫抖著道“要入城入城了孝陵衛呢孝陵衛去哪了怎麼可能這這父親現在該怎麼辦,我們應當怎麼辦”
他方才還躊躇滿誌,如今卻已慌了,忙是六神無主地看著徐弘基。
徐弘基則皺眉,他目光幽幽地背著手,微微顫顫的來回踱了一步,接著抬頭看著這主事道“哪裡得知的消息”
“說是有孝陵衛方向的敗兵”
徐弘基又道“還有其他的奏報嗎”
主事便道“南京城已是亂成了一團了,如今人心惶惶”
徐弘基又低頭,踱了兩步,卻是氣定神閒地道“孝陵衛的軍鎮,老夫是知道的,那裡背靠著群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而譚懋勳這個人,老夫也有所了解,此人素來穩重,有大將之風,那裡有他鎮守,又兵多將廣。至於東林軍更是疲憊,已是強弩之末,就算他們再厲害,也斷不會立即攻城,一定會休整,怎麼可能這兩日才傳出他們抵達軍鎮的消息轉眼就要殺來南京城呢不對,不對這裡頭一定有問題。”
“父親”徐文爵身子幾乎要軟下來,紅著眼眶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你呀。”徐弘基拚命咳嗽起來,半響才緩過來,接著便氣急敗壞地道“你真是愧對先人,好歹也是將門之後,怎麼如此經不住事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此事有蹊蹺。”
徐文爵這才心裡稍稍定了一些,卻是不解地看著徐弘基道“父親的意思是”
“此乃攻心之策。”徐弘基淡淡道“依我看,這是故意散播謠言,先行讓南京城大亂,而後他們才好亂中取栗,要知道這廠衛可厲害著呢。”
徐文爵漸漸冷靜下來,想了想,也覺得絕無可能,因而反而有些欽佩起自己的父親了“這樣說來我們被騙了。”
“十之八九就是如此。”徐弘基道“憑他們的兵力,絕不可能勝。就算能勝,也不可能如此速勝。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想要擾亂民心和軍心,教我們不戰自潰。”
“那麼父親現在該如何”
徐弘基冷笑道“你速帶人,在這城中,但凡有人敢言流寇入城者,無論是何人,立即斬殺”
“不抓起來盤查一下”
徐弘基搖頭“這等事,不必去分辨,要的就是快刀斬亂麻,一旦去查,反而讓人覺得咱們心虛了。所以要立殺無赦,穩住人心,才最是要緊。”
徐文爵覺得有理,接著又問道“那是否要加強守備”
徐弘基搖搖頭“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不能如此,如若不然,就真要動搖了。要裝作無事一般,不妨如此今夜咱們大宴賓客”
“大宴賓客”徐文爵詫異道“這這父親”
徐弘基微笑道“大宴賓客,方才顯得這南京城固若金湯,其實軍心民心,動搖了一些倒也無妨,就怕城中的官吏們動搖了,到時隻怕要出事,所以就邀各部尚書,以及南京城中諸將,都來徐家,老夫老夫雖是有病在身,卻做一回東道主,讓這全南京城的人統統都看看。”
“父親”
徐弘基擺擺手,歎了口氣道“譚懋勳帶著將士們在孝陵衛拚命,你我父子,怎麼可以坐視呢那些廠衛都是狐鼠之徒,隻是此時,卻決不可讓他們得逞,魏忠賢這些小伎倆嗬”
徐文爵定了定神,忍不住道“父親高見。”
徐弘基道“傳出消息去吧,你立即去巡城,一定要捉拿一些好事者殺了,以儆效尤。還有再傳出消息就說,譚懋勳與流寇初戰,小勝一場”
“是。”
徐文爵此時心裡也徹底地定了下來。
他頗有幾分慚愧,自己終究還是太沉不住氣了。
徐弘基反而寬慰他道“你尚年輕,沒有經曆過事,遇到了變故有一些慌亂,這也情有可原,不必愧疚,這等事見得多了,自然也就習以為常了。”
“是,兒子以後,一定”
徐弘基擺擺手,而後道“去吧,去吧。”
南京城裡突然傳出消息,確實引發了恐慌。
畢竟此前就有許多流言,說是流寇殺來了。
現在突然聽聞流寇居然要到南京城,一時之間,莫說是尋常百姓,不少的官衙,竟也少了一大半的官吏。
好在這個時候,徐弘基親自調了一支人馬,開始四處捉拿談及這流寇殺來南京城的事,在菜市口殺了幾個,一時之間,城中的軍民百姓們,這才不敢再議論。
隻是許多人的心中依舊忐忑,而又在這時,說是譚懋勳大捷,殺賊無數,消息傳來,魏國公府大宴賓客,邀請南京文武諸官,這一下子卻似乎開始有人慢慢地回過勁來了。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