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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鄭三俊也算是朝中重臣,畢竟是吏部尚書。
雖然這個吏部尚書的前綴是個南京,可這樣的人自有大明以來,都不曾有這般直接說殺就殺的道理。
即便是太祖高皇帝,也要先拿下,而後讓有司審問呢
因此,眼見天啟皇帝如此,所有人心裡都涼了。
若在以前,隻怕大家要憤慨起來,一齊鬨一鬨。
可現在大家心裡隻有恐懼,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天啟皇帝依舊還抓著冒著硝煙的火銃,厲聲道“你們看這鄭三俊該殺嗎”
“”
“說話”
錢謙益等人立即道“該殺,鄭三俊涉嫌謀逆罪無可赦,陛下誅殺了此人,大快人心。”
天啟皇帝冷笑道“大快人心”
“是,大快人心,鄭三俊便是此次謀反的主謀”有一人道。
天啟皇帝則看向他“他死了,所以就成了主謀反正活人的罪,都推給了死人身上,對吧”
這人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臣臣也有罪。”
“你有什麼罪”
有了鄭三俊的前車之鑒,這人便嚅囁道“罪臣也涉嫌謀逆,萬死”
天啟皇帝冷笑道“謀逆大罪,你說說看,該怎麼辦”
“臣”
這人隻好叩首,嚇得說不出話來。
天啟皇帝隨即看向張靜一“張卿,你來給朕拿一個主意。”
張靜一在旁微笑道“陛下,能否借一步說話”
眾人一見是張靜一,心知自己肯定完蛋了。
於是乎一個個臉色慘然,更知道他們已是死無葬身之地。
天啟皇帝點點頭,於是二人至一旁的耳室。
天啟皇帝凝視著張靜一“你說罷。”
張靜一道“陛下打算如何解決江南的問題。”
天啟皇帝想也不想的就道“當然是儘誅這些逆黨,推行新政。”
“推行新政確實需要先誅逆黨。”張靜一很認真地道“所以才需要除惡務儘,當今這天下,最大的問題,其實就和做買賣一樣,陛下和天下的軍民是買賣的關係,不過當初太祖高皇帝的時候,為了方便做這個買賣,因而便利用了士紳和勳貴這些中間商,當初的時候,這些中間商倒還老實,他們有利可圖,自然而然,肯儘心的辦事,隻是到了後來,他們的財富越來越多,他們的權力越來越大,於是乎,便欺上瞞下,牟取暴利。”
“如此一來百姓們的稅賦,十之七八,卻都被這些中間商損耗了,甚至這些中間商,為謀私利,自起爐灶,妄圖想將陛下一腳踢開。長此以往這大明不垮才怪了。所以新政的本質,便是徹底踢開這些中間商,不讓這些中間商來掙差價。”
天啟皇帝聽罷,下意識地道“咱們自己來”
“自然。”
天啟皇帝又道“所以正好趁此機會,徹底剪除這些亂黨”
張靜一道“問題的關鍵在於,怎麼的剪除。陛下隻是單純將這些人統統殺了,又有什麼用呢他們的背後,是數不清的士紳”
天啟皇帝眼露凶光,道“那朕就殺光他們,再誅儘他們背後的士紳便是。”
張靜一搖搖頭道:“這樣人手不夠,而且效率也很低,畢竟他們的人太多了,我們若要一個個動手,隻怕十年也乾不完。”
天啟皇帝道“有張卿和鄧卿在難道還不夠”
張靜一苦笑道“遠遠不夠,這江南情況,最是複雜,和其他地方有很大的不同,這裡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士紳,又有數不清的讀書人,他們通過同年、同窗、姻親還有所謂世交、同黨、同鄉的各種關係,結為了一張張巨網,若隻除首惡,是遠遠不夠的,而且這些人往往是一體,牽一發而動全身。若隻誅幾十幾百戶人,杯水車薪,很快他們便可死灰複燃。可若是要統統清理,便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憑借陛下手上的人手,清除得乾淨嗎”
“陛下在清除的過程之中,他們斷然也不會坐以待斃的,他們可能會暗中聯絡起來陽奉陰違,也可能想儘一切辦法,腐蝕咱們清查的人員,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是不利。”
天啟皇帝聽罷,若有所思,而後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樣說來,江南這邊,咱們不管了”
“誰說不管”張靜一笑嘻嘻地道“臣這兒倒是有一個法子。”
“首先咱們要做的,就是先破掉這一層層組織嚴密的關係網。”張靜一眼眸中泛著精光,接著道“隻要破除這些事兒就好辦了。任何事,最怕的就是人家是一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