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圍著殷青筠打轉,想攔又不敢攔,隻有宓嬤嬤死按住來福的四肢,儘管她虎口被抓傷已滲出了血來,“大姑娘小心些,這畜生傷人。”
殷青筠微微凝神,視線從宓嬤嬤手上的血跡遊移到來福身上,那來福像是真的有靈性似的,也抬頭跟殷青筠對視著,許久之後利牙才漸漸收了起來。
“這狗當初林姨娘在哪兒撿的。”
青嵐掃了眼殷青筠的神色,斟酌著回道:“說是在街上撿的。”
“它好像認得我。”
“認得姑娘?”青嵐大為吃驚,也跟著探頭湊近了些,隻見來福雙眼裡包了一汪亮盈盈的淚,在宓嬤嬤手裡奮力掙紮著。
殷青筠起初隻覺著菡芍苑那位突然養狗十分蹊蹺,竟沒想這狗身上也有幾分蹊蹺。
青嵐遲疑地問:“姑娘......那這來福,咱們是繼續養著,還是送回給林姨娘?”
她曉得姑娘一向怕麻煩,不欲跟林姨娘為難,也不會真對來福做出什麼殘忍的事。
殷青筠收回視線,手心裡捏著繡蘭花的帕子站直了身子,“繼續養著吧,看林氏那股在意的勁兒,我才不還給她。”
宓嬤嬤聞聲鬆開了來福,小東西頓時一躥,力氣大得很,瞬間掙脫她手裡的繩子跳走了,繩尾的鈴鐺叮叮鐺鐺響出老遠。
其他人膽子大的皆跟著跑去追它去了。
宓嬤嬤見來福一溜煙跑遠了,臉色一白,驚慌之餘腿已經軟了下來,回頭看向殷青筠,雙目中儘是慘灰一片。
殷青筠走上前兩步,桃花麵上嬌媚十足,卻無半分責怪,而是向她遞了手帕,明燦一笑:“叫嬤嬤受傷了。”
“大姑娘言重了!老奴這都是應該的!”
殷青筠看向她拘謹握在一起的雙手,眉眼一頓,再次笑了笑,道:“嬤嬤到殷府多久了,我怎麼好似沒見過你。”
“回大姑娘的話,老奴到相府十來年了,隻是一直在後院打雜做粗活,大姑娘不曾見過老奴,老奴卻是時常看見大姑娘呢。”
宓嬤嬤五官生得圓潤,笑起來眼褶子堆在一起,有些孩子氣,跟陳氏原本放在屋裡的金嬤嬤比起來憨厚極了,瞧著像是個忠心辦事的。
殷青筠跟母親的屋子離得有些遠,卻是回回都會路過這邊。
夜裡風開始涼了,殷青筠望著宓嬤嬤,將手帕塞到她手中,杏目中的澤色沁著夜色,十分舒涼:“嬤嬤心中有善,日後定能得之善果。”
碧珠幾個小丫鬟站在一旁,聽殷青筠這話時臉色青青白白,羨慕得很,等了許久卻沒再聽見殷青筠的下話。
殷青筠對宓嬤嬤說完就轉身走了。
碧珠迎上前,對宓嬤嬤道:“剛才大姑娘是什麼意思?”
宓嬤嬤回頭望了一眼殷青筠遠去的背影,朝碧珠沒好氣地嗔了一眼,“姑娘的心思,咱們去猜做什麼。”
後頭幾個小丫鬟縮著身子,嘰嘰喳喳地道:“怎麼能不猜呢,剛才我們幾個都以為姑娘是想要提拔嬤嬤您呢。”
宓嬤嬤神色一頓,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頭握著的繡線精致的帕子,帕子邊角蹭到她手上的傷口上已染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