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羅沉默了一下,配合殷青筠咳了兩聲,良久之後才對殷正業道:“這樣吧,我也懶得招惹這些是非,林氏和二姑娘都是相爺看重的人,我捏在手裡也不敢處置,輕了重了府裡人怕都會有所異議。”
她頓了頓,看著殷正業眼神無情無欲,如同陌生人一般:“那便由相爺親自處置吧。”
殷正業臉色不大好看。
他沒想到她會把這個燙手山芋拋回來。
林姨娘母女由誰處置是個大難題,他並不想開那個口。
林姨娘亦是不願落在殷正業的手裡,對著凝羅就哭了起來:“夫人,是妾管教無方,千錯萬錯都是妾的錯,夫人若要打要罰,就讓妾一人受著就好了。”
凝羅偏頭看眼殷正業那滿臉心疼愛惜的模樣,心裡嘖嘖笑了下,麵上卻寒涼一片,對著林姨娘冷冷道:“我說了,我懶得動你,畢竟我手裡乾淨了一輩子,動你嫌臟。”
凝羅說完這話,就牽著殷青筠動作利索地出了屋子,留下神色驚疑不定的眾人,就連殷正業也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如今的陳氏給他弄出了個多大的爛攤子。
殷青筠被凝羅牽著往外走,一路上隻有石子路兩旁的鬆脂油燈能看見些微的光亮,殷青筠一邊注意腳下,一邊問起凝羅今日好端端的去找林姨娘的不痛快做什麼。
凝羅撇撇嘴,沒打算回答她。
殷青筠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頭的青嵐,反手抓住了凝羅的腕子,佯裝擔心她的模樣問道:“母親,您大病初愈,何苦去招惹林氏,她的手段您還不知道嘛,她隻消落一滴淚,父親就心軟了,若是落上兩滴,父親怕是連天上的星星都會摘下來送給她。”
凝羅被她說得一陣惡寒,夜風蕭索,她攏了攏衣襟,聲音也帶著絲縷的涼意:“所以啊,這樣的男人,直叫人覺著惡心。”
寵妾滅妻,勾結權臣,皇帝怎麼沒把他滿門抄斬了去。
凝羅微昂著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夜幕,想了想,又長長歎了口氣。
無非就是凝霜那個死性子舍不得吧。
瞧瞧她們的長姐,那才叫一個灑脫,起先自願久居深宮,而心灰意冷之後,寧願玉碎不願瓦全,那等氣度心胸旁人根本學不來。
陳家的女兒,自當如此。
可凝羅此時卻想不起來長姐一絲音容笑貌,隻記得她對一眾姊妹都是極好的。
但是卻為了嫁給尚在潛邸的皇帝,甘願自請廢除陳家嫡長女的身份,做個普通人,最終得償所願,年華早逝。
而三妹凝霜,如今走的不正是長姐的老路麼。
皇室裡有諸多無奈,皇帝身不由己,這便罷了。
區區一個殷府,竟然把陳家的女兒逼到了如此絕境,全都該死。
殷青筠見凝羅陡然間神色古怪了起來,便歇了再纏著她問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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