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辛鸞身邊的小丫頭拉扯他的衣袖,“打人的就是她。”
辛鸞和申良弼的目光不由都被眼前的女子吸引了,隻見她羽衣長袖,發髻半盤半散,仿佛是從榻上剛慵妝懶起般。
“會什麼啊?有什麼才藝?”那方的申豪正愁找不到人撒氣,這白驄可真是撞在了他的刀口上。
“軍爺,她會跳舞!”人聲雜遝中,有人高聲答。
申豪一眼不屑,“跳舞啊,那我們這兒跳舞的也不少,喏,跳跳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跳出什麼花來。”
白驄一臉冷漠,不看辛鸞,反而看申豪,“我從不與人共舞,將軍最好讓她們都退下。”
辛鸞覺得有趣,撐著手肘看起熱鬨,“這極樂館的姑娘脾氣都好大啊。”
申良弼附和,瞧著這一坐一立的兩個,“可不……有點意思。”
申豪在這女子的挑釁裡怒火勃發,手指淩空一點,“都給本將軍下去!”
樂師演奏聞聲一滯,所有的舞女在白驄進來的時候就開始遲疑,此時聽到這吩咐,當即匆匆退開,申豪瞧定了白驄,用力敲了兩下桌案,“今天,本將軍就給你這個抬舉!——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麵,小爺我見多識廣,東境伎舞柔媚,軍舞豪壯,你若是跳得讓我不滿意,等下我就拿我副將的帳和你一起算!不是貞潔烈婦嚒?看到外麵了沒有?馴馬的台子還沒撤下去,我不介意騎著你再走一遭,走完再扒了你的衣服,把你趕出這極樂館去!”
申豪說得囂張,白驄的臉瞬間失色。
申豪隻好整以暇地看她,不輕不重笑了笑,“成!三支舞,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吧!”
此話一落,樂師齊奏是剛剛還未完的《雲裳》。
而滿屋無數雙眼睛,刹那間都看定了白驄,等她動作。
白驄深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隻能拚儘全力,瞬時曳步後退,踩著鼓點的節奏,白袖輕颺,一步一搖,步韻輕柔而優美。
“挺好看的。”辛鸞看著她笑,他不知申豪說的話幾分當真,幾分玩笑,但是女兒家嘛,嚇唬嚇唬也就夠了,誇一句好,他還是做得到的。
申豪那邊卻似乎尤其堅持,看著白驄抬腿擺臂,隻一句,“殿下您太仁善了,這跳得什麼?軟塌塌。”
樂舞轉折,白驄聽了此句,偏偏沒有遭受打擊,反而展臂的間隙,狠狠瞪了申豪一眼!
辛鸞心神一振,隻覺得那眼神明豔動人,下一霎,她羽袖平揮,腳下做胡旋舞蹈,一時間,眾人驚呼聲起,離得近的賓客紛紛為她避席!而白驄竟有如雲間白鶴,扯開自己半散半挽的發髻,手纏紅絲綢,飛速於旋轉中挽出武士髻!
這一手讓所有人為之心奪,眾人隻覺《雲裳》曲短,最後一節的高亢中,她屈膝做俯首勢,手臂如禽,擎長頸做唳吟,而辛鸞的角度,正見白驄雪白又修長的脖頸。
“好!”不知是誰,忽地立在外圍,大聲喝彩!
緊接著,顰鼓急動,白驄肅然起身,漠然無表情的眼睛掃略眾人——眼眸無情動人處,再沒有比她更清冷的舞女,眾人隻見她十指纏綿,婉轉掃過自己的臉頰、脖頸,一個運手,轉臂,原地翻出一連串靈巧優美的空翻,行雲流水一般,柔媚又矯健。
“憶我少年遊!”
“也曾上青樓!”
申良弼忽然間拍案而起,朗朗聲伴越鼓聲,一時有感而發,竟然在為白驄吟唱。
“女樂三千萬!”
“白衣數風流!”
言罷,他擺手一揮,“我的紅鞭呢!白驄跳舞,怎能無鞭?為白驄姑娘取鞭來!”
很快,一把尚好的紅柄馬鞭送到,熟皮牛筋鞣製而成,以手抻之,就如白驄之舞一般柔媚而剛健,白驄舞作蛇形,飛速在各個桌案前旋身而過,一手奪過那為她準備的皮鞭,舞步不停,第一鞭就“嗖”地直取申豪麵門!
侍女們一聲驚呼,悚然中紛紛避讓!赤炎幾位副將撐身而起,彈劍而出!
申豪卻安坐原地動也不動,壓下兵戈之聲,任那紅鞭直抽出一股唳風打進眼睛,他飛快闔上眼皮,朗聲作一句訓斥“你——放肆。”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隻見那小紅鞭於申豪鼻尖兩寸處堪堪停下,又倏地靈蛇般退開了!
辛鸞一顆心提到嗓子,隻見白驄照舊冷若冰霜笑也不笑,無事發生般眉梢一挑,又雲步如飛,舞步照之前竟絲毫不亂!
“這……這是什麼舞?”辛鸞已呆住,茫然問身邊人。
“這……奴不知。”那女兒顯然也從未見過舞女敢如此造次。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遇折而挺身,見辱而奮起——這是俠舞。”鄒吾看著那飛掠的身姿,斬釘截鐵,“這白驄當得起一聲‘俠女’。”
但是顯然,樂師都是俗物,一曲《風臨晚》已是搭不上白驄的腳步,白驄旋之愈急,舞之愈烈,偏偏轉弦漸悄,後繼無力!辛鸞看得心急,心頭忽地一動,拍案高喊一聲,“取箜篌來!孤來為她助興!”四周附和立刻如沉雷,嘈嘈切切瞬息間傳至門外,“快快快,快傳箜篌來,殿下要彈箜篌!”
鄒吾驀地看了辛鸞一眼。
少年人看白驄跳舞目不轉睛,眼中全然是熱切的光。他是真的天潢貴胄,高辛氏樂章占天下之二一,再清貴的公卿,再囂張的豪門,也沒有他賞音賞舞的端然氣派。
非常快,上好的鳳首箜篌送上,辛鸞挽袖一拂,十指輪撥,錚錚然一輪樂音清越而起,刹那間壓住全部的樂師管弦!
沒有人聽過這樣的箜篌音樂,箜篌雅樂在人們心中的印象太深刻,辛鸞偏偏奏箜篌如七弦橫琴,清嘯,如金風穿林!霸道,竟如刀戈劍戟!
申豪見狀,再也安坐不住,忽地踏過矮桌縱身上前,貼著正作舞的白驄跳起軍舞來,此時一陰一陽,一剛一柔,黑白相塵,煞是好看!白驄水袖如雲,舞姿綿綿密密,招招成圓,餘意不儘,申豪說是軍舞卻更似打拳,腰、腿都極為有勁,舞姿狂放,英武颯爽!申豪展手一撈,伸手就要托白驄的腰肢,白驄舞步飛轉,不滿他這樣挑逗,忽地手上用力,一鞭子狠狠甩在申豪的臉上!
清越之曲中“啪”地一聲鞭響!
眾人一聲驚呼,隻見申豪的右頰瞬時浮出一道紅痕,偏偏他不退反進,邪佞一笑,看她的目光極深極沉,沉聲一道“你好大的膽子!”
白驄舞步一變,猛地一閃,隻讓他抓住自己帶起的袖風,漠然回應“打都打了,有何不敢?”
她真是笑也不笑,偏偏這料峭勁兒讓人喜歡得不行,申豪目眩神迷,手掌一翻,在白驄下一鞭扇到另一邊的臉的時候,猛地伸住,手上用力,直把人跌跌撞撞拽進了懷裡!下一刻,白驄發繩削開,熱風一過,青絲水般抖落!
眾人跺腳,叫好聲已要頂破了樓頂!
申豪環抱著猶自掙紮的女人,貼身用下|身下流地頂她,嘴角獰壞一笑,挑釁問“打都打輸了,還不服?”
辛鸞心口狂跳,不由間,他指尖凝澀,箜篌聲不由自主地惹上了春情與躁動,像春天的柳梢擺,深夜的野貓撓,樂師們的調子忽地轉了,轉得曲折柔媚,輕浮放浪,辛鸞應變不及,一時落入下風,卻見雅間中無數男男女女親昵地纏在了一處,申豪抱著白驄就勢一滾,躲進一處角落,一雙手從彼此的衣襟裡探進去,上俯下仰。
入耳像是誰唱了一折弋陽腔,高低起伏,舟楫亂搖。
“起來。”鄒吾忽地抓住他進退失據的手,一把把人拽了起來。
辛鸞還茫然著,就整個人被人夾在脅下出了雅間,申良弼正與身邊人溫存,見狀吃了一驚,驚疑不定地看著被剩下兩個女兒,剛伺候辛鸞的那位急中生智,忙道,“是殿下!……對,殿下說要去更衣,和侍郎有事要談。”申良弼這才不再多想,分開身下人的兩腿,將自己送進彆人體內,把俗務拋在腦後。
雅間之外,鄒吾和辛鸞根本沒有走多遠,他們情|欲洶湧,像兩個醉酒的人,跌跌撞撞地剛尋到個冷僻拐角,鄒吾就把人推了進去,半個時辰前說的什麼慢慢來全部都立地作廢,他俯身粗野地吻住辛鸞,生硬地把人撞到牆上!
哐地一聲,辛鸞被撞得背骨生疼,想展臂摟他,他卻也不許,控住他一絲一毫可能的反抗,抓著他的兩個腕子直接推了上去。
“叫我。”他像是在沙漠中行了太久的人,呼吸都跟著焦躁。
辛鸞卻被他親到開不了口,兩眼迷離,腿一陣陣地發軟,像是被吊著一口命一樣,吊在了他手上,鄒吾頭一次這樣的不耐煩,嘖了一聲,勉強提了他一把,一手握住他的胯骨,左腿直接頂進了他兩|腿|之|間,頑強而用力地碾壓他!
“唔!”
辛鸞狠狠地掙了一下太疼了,也太爽了,那火飛速地點了起來,他無從招架,隻感覺一隻手在內部用力地擠壓他,狠狠地,在這個尋歡作樂的地方,煽動他從未開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