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邢野和他說起柳巷濃厚的新年氣氛時,他心裡自然是向往的。
就是沒想到溫承書竟然真的會答應。
溫宜年用餘光悄悄打量著開車的溫承書,低頭跟邢野聊微信。
除夕那天下午,邢野搬了把梯子在院門口貼對聯。
邢立軍把熬多的漿糊盛了幾碗拿去分給鄰居,回來的時候就見一輛黑色的寶馬拐進這邊的小道裡來。
“哎哎,彆進了。”邢立軍隨手把剩下的一碗漿糊擱在地上,起身迎上那輛車,“過年這兩天巷裡車多,你這車太大了,開進來就難出去了。”
柳巷在老城區,街裡街坊的都一起住了幾十年了,熟到數的清各家米缸裡有幾粒米,邢立軍是巷子裡典型的熱心腸子,尋思這會兒多來的多半是來巷裡探親的,都不是外人,也沒客氣,敲了敲車窗朝車裡開車的人說“老弟兒,倒出來,沿著路往前拐一個胡同,那邊車少,好進好出。”
車裡人禮貌地道了聲謝謝,慢慢將車往巷口倒。邢立軍跟在邊上幫他看著兩邊“你這車貴啊,這大過年的可得往裡停停,街裡的小孩兒都跟皮猴兒似的,彆再給刮了蹭了,怪心疼人的……哎輪往左打點,哎哎,過去了。”
等車從巷口開出去以後,邢立軍還特操心地站在路口看了看,確定這車按著他說的胡同拐進去,才背著手慢慢悠悠往家回。
邢野叉著腿跨坐在梯子上嗑瓜子,看到邢立軍過來,把手裡的一把瓜子皮揣兜裡,衝他喊“叫你半天了,哪兒去了?”
“給人指個道。”邢立軍仰頭瞅他,“叫我乾啥?”
“沒有橫批啊。”
“落屋裡了吧,我去給你拿。”邢立軍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你先下來吧,坐上頭跟個仙兒似的,一會兒彆摔了。”
“爬上爬下好幾趟了,我歇會兒。”
邢野說著話,兜裡的手機響了一聲,他坐在梯子上,抻直了一條腿,把手機掏出來,剛一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就笑了,很快接起來“喂?”
電話那頭卻是溫宜年的聲音“野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啊小年!你哥呢?”
“我哥在車裡拿東西,讓我先打電話跟你說一下,我們到了,你家在哪兒啊?”
“到了?這麼快?”邢野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時間,一邊匆匆下梯子,一邊說,“我去路口接你們。”
“我們吃了飯就過來了,我哥來了,我讓他跟你說。”
“行。”邢野從梯子最後兩棱蹦下來的時候,一不留神一腳踩進剛才邢立軍隨手放地上的漿糊碗裡,“——哎臥槽!”
溫承書剛接過電話就聽到對麵這一驚一乍的動靜,問“怎麼了?”
“沒事兒沒事兒沒事兒。”邢野皺著眉頭盯著自己新買的球鞋上沾著的一坨白漿,內心有點崩潰,他在兜裡摸了摸,隻摸到一把瓜子殼兒,沒找到紙,隻得甩了甩腳,連蹦帶跳地朝路口跑去,“你們到哪兒啦?”
“到路口了。”
溫承書的身影出現在路口,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襯得肩寬腿長的,邢野剛一看見就笑沒了眼睛“老溫!我看見你了!帥!”
“……我今天看上去很顯老嗎?”溫承書笑了,接著聲音微微頓了一下,“你腳怎麼了?”
邢野樂嗬嗬地朝人衝過去,溫承書手裡拎了大包小包的禮物,一手拿著手機,還是下意識伸手攔了一下,讓邢野撲進他懷裡。畢竟是在自家門口,邢野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街臨四坊都大眼瞪著的地兒乾什麼出格的事兒,隻不動聲色地勾了下溫承書的腰就站直了,側身接過旁邊溫宜年手裡的東西“你們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
溫宜年在學校跟邢野一行人混久了,彼此之間也口無遮攔,哈哈笑道“上門提親啊。”
“噫——我可當真了啊。”邢野玩笑道,轉過頭就見溫承書在一旁抿唇輕笑,不見反駁,邢野單腳蹦到他旁邊,搭著他的肩膀,瞥著他,“我可真當真了。”
“提親這點東西怎麼夠。”溫承書把手機放進口袋裡,抬手搭在他背上,低頭朝他腳上看,“腳受傷了?”
“沒有,剛剛踩了漿糊,不敢著地,要不這鞋就不能要了。”邢野往他身上傾了傾,哭喪著臉說,“啊,我的新鞋——”
溫承書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作勢要摟他的腰“背你回去?”
邢野一個激靈彈出半米外,大笑道“走了走了,快回家!我爸炸了牛肉丸子,就等你們呢。”
溫宜年追上去,跟在邢野屁股後麵“哥,你昨天說的那個豬頭形狀的蒸糕還有嗎!”
“有啊,給你留著了。”邢野勾著溫宜年的脖子蹦著往家裡走,“苗苗家離我家挺近的,明兒晚上可以叫她一塊來放炮……嘿嘿你臉紅什麼?”
“……我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