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毛線點了一圈人名之後,一共站出來十六位。
“我一直覺得管理層應該精簡,正好你們提出離職,算是很體貼了,謝謝你們。”
毛線把那一摞離職書捏在手裡,“這書麵的原因我都清楚了,真實的原因想必你們都比我清楚,所以”
毛線拉長了嗓音,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突然問道“尚經理人呢?”
“通知了,沒來!”文書回應。
“好!”毛線從那一遝離職書裡翻出尚經理的離職申請書,一扯兩半,丟給文書。
“無故不上班,也不請假,辭退!”說完又轉向出納,“他這個月的工資就不用發了,月底給大夥分了,當獎金吧!”
“所以,我說,你們都是特彆善解人意的。”毛線又轉向那站著的十六位,甩了甩手裡的辭職書,“這種時候,還能按規矩辦事,謝謝你們啊!”
幾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暗自慶幸沒有跟著尚經理直接走人。
他們每人手上都有項目,基本工資就過萬了,加上獎金還有點灰色收入,這一個月下來不少啊,這要跟尚經理一樣就直接走人,那損失還真不小。
雖然說尚經理已經許了他們高工資,可是這馬上到嘴邊的肥肉,誰也不想眼瞅著讓它跑了呀!
有些人甚至後悔,這辭職提的有些早了,再挨上幾個月,年終獎領了再走也不遲啊。
出納麵前那一遝紅票子引得他們心潮澎湃,有點後悔這辭職提的有些草率了。
“咱明人不說暗話,你們能集體來這一出,確實讓我很意外。”
毛線拽過文書手裡的筆開始簽字,那筆尖劃過紙片發出唰唰唰的聲音,她寫的非常用力。
“對這次意外我不想追究,”毛線抬起頭,再次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但是,你們每個人在公司其他崗位的親屬,一起帶走!哪怕是蹭牆皮的小工,一個都不要。”
不隻是站著的人,連坐著的人,都在幫他們算,這一共是要走多少人!
這乾工程的,誰沒個沾親帶故的?
他們的另一半一般都安排一些比較輕鬆的崗位,做一些項目核算、物料采購等工作,老王為了照顧他們的家屬,幾乎是每年都要組織幾場內部培訓。
他們中的很多人不隻是夫妻倆,兄弟、姐妹甚至父母都在公司裡乾活。
毛線曾經跟老王討論過這個問題,說現代化的企業管理是不允許這種裙帶關係存在的,不便管理,也不利於公司的長期發展。
可是老王說,他就是個包工頭出身,那包工頭怎麼出的活兒?不就是兄弟哥們一塊兒上嘛!
這老尚就是老王一手帶出來的兄弟之一,無論是年齡還是工齡,都算得上是老人了,沒想到鬨了這麼一出。
人們相互遞
了個眼色,這小姑娘拔蘿卜帶泥出,狠哪!
“今天下班之前,我要看到你們所有親屬的離職申請。”毛線把那一摞離職單扔過去,“你們也可以去勞動仲裁告我。”
“到時候,我正好可以揪出這次集體離職事件的內幕,算一算你們給公司帶來的損失。”毛線雙手一攤,摘下眼睛,露出兩個紅腫的大眼泡,“沒關係的。”
沒給他們太多反應的時間,毛線又發話了,“財務已經算出了你們的工資,現在你們可以去準備交接工作了,直接跟我交接就好,交接完就可以拿錢走人了。”
說完這一句,毛線起身,鞠了一躬,“我代表我父親感謝你們為公司付出的一切,謝謝!”
那十六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都不大好看。
交接不是問題,他們的手上的項目已經被老尚切走了,交不交的沒什麼區彆,關鍵是家裡人的工作,這一下子就沒了,可不好交待。
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沒什麼文化,這尚經理也沒答應一下子接收那麼多人,這事可就難辦了。
“沒什麼事,就去準備吧,我們還要開會。”毛線給文書楊子嬌遞了個眼色,那小姑娘機靈得很,直接跑過去打開了會議室的門。
毛線等那些人走了,才招呼大家坐近一點。
她對著頭天去送花圈的兩位頷首,然後起身,給大家鞠了一躬,“我特彆感謝,你們還在。”
在坐的十來位,看著毛線左臂上的孝牌,氣氛一下子就凝重了。
頭天去看過老王的那位李明華先帶頭,問起後事是不是都安排妥當了。
李明華隻有四十歲左右,他是投奔叔父才到公司的,也做了十來年了,他的妻子也在這裡上班,他們就是靠著這份收入,供養一兒一女上了大學,還攢下了一套房子。
老王總對他們一家有知遇之恩,那尚經理頭天就在他這裡碰了一鼻子灰。
李明華這人不錯,起了個安撫的頭,接下來的會議更像是座談會,大夥對眼下的狀況說了各自的看法,也出了實質性的補救對策。
毛線抓著了話頭,趕緊一對一敲定,爭取把尚經理離職事件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
“老尚想釜底抽薪!沒門兒!”
“他以為他有多大的能耐呢?那老板是誰都能當的?”
“咱就讓他們看看,什麼叫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毛線見情緒醞釀的差不多了,再次起身,“各位元老,我爸已經不在了,我媽也倒下了。他臨終前一天把公司托付給了我。之前他總說,他身後站在好幾百口人,要養活。現在”
“我爸不在了,得我們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毛線吸了吸鼻子,“我相信,我們能一起撐過去。”
“能。”
“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