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器第一個從地上蹦起來跑到橫杆前,準備看好戲“教練,要升多高啊?”
盛星河掃了一眼秦沛,說“2米30。”
秦沛已經猜到了他準備乾嘛,幽幽地盯著他,“你的個人最好記錄是2米28。”
盛星河回給他一個冰冷的眼神“你不是我,又怎麼敢確定呢?”
這話顯然是一語雙關,秦沛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2米30哪是普通人隨隨便便就能跳過去的。
他等著看好戲。
賀琦年和張大器一起把橫杆調整到了2米30的高度,所有人站在邊上微微仰頭。
盛星河在起跑點深吸一口氣,默默地測算了一下每一步的距離,然後開始短暫的熱身。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橫杆,同樣的墊子,仿佛像是穿越回了大學時代。
其實秦沛說的沒錯,他在賽場上的記錄的確是2米28,但他私下練習時的記錄早已超過了2米30,隻是有一陣沒練,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一下就跳過這個高度。
跳高有時候也得拚一拚運氣。
操場上十來雙眼睛都緊緊地凝視著他,增加了不少無形的壓力。
他的助跑很慢,前八步助跑基本跑直線,後段四步大跨步跑弧線,身體重心逐漸向圓心傾斜,最後一個利落的衝刺,單腿蹬地,奮力一跳——
天空蔚藍,雲層很低,耳邊還有蟬鳴的聲音。
身體在騰空的刹那間完成轉體動作,右臂過杆,肌肉在瞬間釋放出無窮的力量,帶動身體的重心迅速前移。
頭,背,髖,大腿,依次越過橫杆,雙腿向內輕輕一收一抬。
他的身體輕盈得像是一條遊龍,在空中劃成一道優美的弧線。
所有人都不敢呼吸。
橫杆輕微晃動了一下,沒有落下。
“哇!——”
盛星河落墊的那一刹那,屏息凝神的眾人爆發出一聲響徹天際的驚呼,把枝丫上的小鳥都嚇飛了。
那是一個令所有人仰望的高度,就連徑賽隊伍裡的人都被聲音吸引,回頭看了一眼他們。
秦沛“靠”了一聲。
盛星河鎮定從容地從墊子上走下來“現在是2米30了。”
秦沛麵如菜色。
盛星河走到他邊上繼續說“怎麼樣?需要做個興奮劑檢測嗎?20例興奮劑檢測費用20000元,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這個錢你負責,要是有問題,我從此退出跳高界,賭嗎?”
秦沛到底還是個大二的學生,關鍵時刻就慫了。
站在邊上的劉宇晗頂了頂他的胳膊“跟教練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秦沛瞪大眼睛,死要麵子,“他的禁賽通知就在田徑協會的官網上掛著,我說錯什麼了嗎?搞不懂為什麼要讓一個禁賽的人來給我們上課!”
他的嗓門很大,情緒激動,額頭上的青筋都格外明顯,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他是對的。
劉宇晗一掌推開他,“你能不能閉嘴!”
盛星河擰了擰眉,看向秦沛“也許你是因為那張禁賽公告認識的我,但我有句話要送給你,叫眼見不一定為真,這世界上有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情,誰來帶隊這件事情是學校說了算不是你說了算,你要麼配合要麼滾蛋!”
秦沛怒視著他,胸口起起伏伏。
“瞪什麼瞪!有本事你先跳過2米30再跟我這兒逼逼。”
秦沛終究沒再反駁什麼。
賀琦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陽光下那道挺拔的身影,直覺告訴他,禁賽這事情一定另有隱情。
張大器毫無形象地抱住盛星河的大腿“教練!我可以拜你為師嗎!”
盛星河費勁地抽走大腿“乾嘛呢?你先鬆開。”
張大器抱住不放“你先答應了我再鬆開,你可是第一個在我眼前跳高2米30的男人,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小迷弟。”
眾人爆笑。
“像什麼話!”盛星河握起拳頭,“你再這樣我要揍人了啊!”
張大器扭頭衝大家吐了吐舌頭。
因為鬨了這一出,秦沛和盛星河的關係有些僵硬,但其他人都認定了要拜他為師。
一上午,盛星河給這幫熊孩子測了體能和成績,秦沛並不是很配合,動作懶懶散散,但盛星河還是把大家的問題都一一羅列出來,作針對性的輔導。
在他的耐心指正下,好幾個隊員都跳過了自己原先的高度,包括秦沛。
賀琦年的動作他看了好幾遍,第一次助跑和彈跳動作都沒有問題,但後邊幾次越杆時身體的角度有點歪了,導致收腳時腳後跟擦過橫杆,同一個高度,有時能跳過有時跳不過去。
“還得多練練起跳動作,跳高也是講究科學的,哪怕是001公分的角度誤差,也會影響到過杆率,你不是屁股擦到杆子就是腳後跟擦過,比賽時不能單靠運氣,實力才是更重要的一項。”
盛星河把錄下來的視頻播放給賀琦年看,“還有,你的腰腹收力時應該帶動你的重心向上,後背反弓的弧度還要再大一些,不然臀部容易擦到橫杆,平常鍛煉的時候練腰嗎?”
“練啊,當然練。”賀琦年撩起衣服展示自己傲人的腹肌。
穀瀟瀟剛好扭頭看向他們,笑得花枝亂顫,還戳了戳邊上的劉宇晗。
倆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盛星河完全沒眼看了,“平常都怎麼練啊?”
“好多動作呢,你要看嗎?”賀琦年說著就使喚上他了,“你先把胳膊打開。”
盛星河不明所以,剛一張開胳膊,前麵的人就奮力一跳,強大的重力令盛星河一個踉蹌,彪出臟話。
賀琦年的雙臂抱住他後頸,小腿緊緊地纏住他後腰,跟隻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
賀琦年少說也有150斤,這一跳差點兒把盛星河帶個狗啃屎,好在他腰腹力量爆棚,瞬間收力,堪堪穩住身體。
雙手下意識地托住了某人的後腰往自己身前帶……
倆人的身體幾乎是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回過神來,盛星河和掛在身上的那位四目相對,他長這麼大都沒跟人這麼親近過,羞恥的同時,有點想罵娘。
“教練……”賀琦年雙手抱住後腦勺,“我要動了哦。”
什麼鬼……
這糟糕的台詞和糟糕的姿勢令盛星河一陣暈眩。
劉宇晗在烈日下眯縫起眼睛,看著眉眼帶笑的賀琦年一點一點地向後倒去,可憐的盛教練不得不托住他的大腿配合。
就這樣……在空中做起了仰臥起坐。
隻見那位一本正經,剛到不行的盛教練彆開視線望向遠方,並且可疑地紅了耳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