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喜歡他!
窗外的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小了,聲音變得很輕很遠。
滴答滴答。
像是要停了。
盛星河眨了兩下眼睛,想再撐一會,但眼皮變得越發沉重,耳邊是賀琦年的輕聲細語,聊著念小學時發生的有趣事兒。
笑聲越來越輕,賀琦年轉過頭看他,“你困了啊?”
盛星河“嗯”了一聲。
“那你睡吧,我不說話了。”
盛星河在半夢半醒間,感覺邊上的人動了動,他想睜眼,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並沒有立刻睜開。
耳畔是均勻平緩的呼吸聲,越靠越近,他心尖一顫,連呼吸都忘記了。
賀琦年伸手替他把被子掖到了胸口處,然後躺了回去。
這個溫柔的小動作令盛星河微皺的眉心舒展開來,也稍稍地鬆了口氣。
就在剛才聽見動靜的那一霎那,他的腦海中跟被雷劈過似的,本能地聯想到了一些畫麵。
額頭,鼻尖或是嘴唇,輕輕地碰撞…
賀琦年今晚說的那些話,以及那個曖昧的小眼神,總讓他往不應該聯想的方麵去聯想,但幸好什麼都沒有發生,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份情感。
淩晨兩點,窗外的雨聲停了,邊上的人睡著了,呼吸聲變得很重。
賀琦年這才退出微博,把手機擱到了床頭櫃上。
因為他從小到大裝睡過無數次,所以在預謀偷親這件事情之前,他得判斷盛星河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他之前用軟件監聽過自己睡著後的聲音,發現了一個有趣的規律,那就是真正睡著以後,呼吸聲會變得比睡前更重,更有規律一些。
賀琦年翻了個身,平趴在床上,利用雙肘的力量一點一點往盛星河邊上挪。
床頭的小燈還亮著,他能夠清晰地觀察盛星河麵部的每一處細節。
因為側躺的關係,細碎的劉海全都亂糟糟地耷拉著,但他的發質看起來很軟。
賀琦年忍不住伸手輕輕抓了一下,那觸感確實很軟,就像是在撫摸小貓咪的後背。
盛星河的五官挑不出什麼瑕疵,是屬於那種你無意間瞥到一眼,就會立刻扭頭回去細看的驚豔,雖說這陣訓練明顯曬黑了有些,但並沒有影響到他的顏值,反而顯得更有男人味一些。
比起那些膚白貌美小細腿的小可愛,賀琦年更喜歡這種充滿力量的運動型選手,時刻都釋放著旺盛的男性荷爾蒙。
他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地靠過去。
二十厘米。
十厘米。
五厘米。
心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跳動,簡直快要爆炸了。
他閉上眼,飛快地在目標物上啄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感受到什麼,就已經嚇得退到一邊,用被子蒙住了整個腦袋。
他的四肢都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發抖。
太刺激了。
呼吸逐漸放鬆下來,他才在黑暗中睜開眼睛,舔了舔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這味道有點甜,像是走進了一家糖果店,連呼吸的空氣都是甜甜的味道。
他猛捶了兩下自己的胸口,鑽出被窩吸了口氧,毯子依舊罩在他的腦門上。
親吻會上癮,他望著盛星河的嘴唇傻笑了好一會,又湊過去碰了碰。
一夜好夢。
隔天一早,呂煬是被自己的一泡尿給憋醒的,他上完廁所想看一眼盛星河醒了沒有。
剛一推開房門,鏡片後的雙眼就瞪圓了。
“哇哦~”他驚訝地感歎一句。
屋裡開著空調,和客廳有著很明顯的溫差。
或許是因為溫度太低的緣故,兩個人摟抱在一起,準確的說是賀琦年將人圈在懷裡。
半邊床鋪完全空著,被子滑到了地上,隻有一條薄薄的毯子蓋在腰間。
因為角度的問題,他隻能看見賀琦年的後背以及從他大腿間穿出來的一條小腿。
呂煬推了推眼鏡,又走近一些,才發現兩人原來還是麵對麵睡的。
賀琦年的手腳分彆搭在盛星河腰背和膝蓋上,盛星河的雙臂自然垂著,額頭則抵在賀琦年的脖子裡。
兩人睡覺的姿勢讓他想起了之前在新聞裡見過的連體嬰。
呂煬躡手躡腳地走到床沿邊,把地上的被子撿起來往他兩身上一蓋,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
遙控器一按就有聲音,這動靜倒是把盛星河給弄醒了。
他的整張臉都埋在某人的胸口,隻能在一片黑暗中皺起眉頭。
僵硬的脖子稍稍動了一下,他的意識和五感逐漸蘇醒,他感覺枕在自己脖子底下的並不是枕頭,而是一條細長的胳膊。
心臟猛地一跳,整個人瞬間清醒。
呂煬溜得很快,等盛星河睜開雙眼,最先看見的是賀琦年的下巴和喉結。
他半仰著腦袋,想抬手揉一下眼睛卻發現整條胳膊以及小腿都被卡得發麻,肌肉裡像是有千百條螞蟻在啃噬,完全動彈不了,五官都痛苦地擰在了一起。
這個相擁的姿勢令盛星河大腦缺氧滿臉通紅,因為他的小腿卡著的位置實在太尷尬了,他甚至感覺到某人的小兄弟充滿了蓬勃的朝氣。
“欸。”盛星河提起膝蓋頂在賀琦年的小腹上。
“嗷。”賀琦年猛地驚醒,睜眼就咋咋呼呼地大喊,“怎麼了?”
“怎麼了,”盛星河涼颼颼地看著他,“你看看你自己的睡相,我都快被你擠到地上去了。”
賀琦年眨了一下眼睛,頭腦也慢慢清醒過來。
他下意識地抹了抹嘴角解釋道“昨晚你老踢被子,我給你蓋了很多次,但是你還是踢,我就隻好這麼把你捆住了。”
他說著還把手腳都搭到盛星河身上擺造型,被盛星河擰了一把大腿後再次拔高了嗓門尖叫。
“我錯了!——”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但整個早上都追在盛星河屁股後邊道歉。
很多時候,他都弄不懂盛星河的想法。
明明是直男,神經卻比他這個gay還要敏感,這不能摸那不能碰,稍稍一過界就跟貓咪似的會立刻炸毛。
是怕被一個gay占便宜還是自己被掰彎?
賀琦年望著悶頭刷牙的盛星河,輕輕地歎了口氣。
答案無從知曉。
盛星河洗完臉,順手拉了條白色的毛巾蓋在臉上擦了兩下,忽然聽見賀琦年在邊上說“你那條毛巾還蠻好用的。”
盛星河意識到什麼,猛地睜眼扭過頭。
兩人對視一秒,賀琦年像兔子見了狼似的拔腿就跑。
“賀琦年!你給我站住!”盛星河扔下毛巾追過去,“你他媽到底用我毛巾擦過什麼了!!?”
“不告訴你~”
“你死了我告訴你!”
兩人從公寓一直打到了樓下早餐鋪。
等到開學以後,賀琦年的生活一下變得繁忙起來。
他每天早上五點就要起床,匆匆洗漱過後先熱身鍛煉兩小時,接著去趕八點鐘的課。
播音主持學院和體育部相距挺遠,白天很少有時間能趕過去訓練,一般都是在下午的課程全部結束之後和大家練兩小時。
夜晚的時間大多都泡在圖書館和自習室。
上課、訓練、寫作業、睡覺…
日複一日地忙碌著。
生活節奏緊張而充實的時候,是不怎麼容易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的,經常是抬手看表,發現兩個小時過去了。
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迎來了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又是一眨眼的時間,大一新生的軍訓都結束了。
賀琦年再次見到呂煬的時候是在九月末。
那天是周五,下午隻有一節新聞采訪課,他很早就趕到學校的室內體育館鍛煉,發現盛星河邊上站著個人。
呂煬糟了將近一個月的罪,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且成功曬成了一塊黑炭,整張麵孔最顯眼的就是眼白部位,他轉過頭時,賀琦年盯著看了好幾秒,差點兒沒認出來。
“謔!你怎麼曬成這樣了啊?”賀琦年一臉驚訝地靠過去,“鼻子上還掉皮了。”
呂煬將掛在下巴上的口罩向上一拉,“廢話,你去太陽底下曬一整天試試看,我這已經夠好的,前兩周都用了防曬,我們舍長就跟蛇一樣在換皮,我幫他把脖子裡的皮撕下來的時候能看見小血珠子。我給你看照片啊,我都拍下來了……”
“哎哎哎……”賀琦年的腦內已經出現了畫麵,一臉嫌惡地打斷他,“夠了夠了,我才不要看呢,你來這兒乾嘛啊?”
呂煬挑了挑眉,“你來乾嘛我就來乾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