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喜歡他!
臨近月末,天氣逐漸轉涼,不過十幾度的氣溫不冷不熱,正好適合比賽。
今年的全國田徑大獎賽在z市的中心體育場舉辦,持續三天,賀琦年跟隨團隊,提前一天坐高鐵抵達酒店。
這天晴空萬裡,運動員們心情不錯,士氣高漲。
畢竟是全國性質的大賽,每個學校學校都派出不少領導和教練員一同觀賽,給運動員們加油打氣,但意外的是,盛星河居然沒在隊伍之中。
賀琦年還以為是自己看漏了,問了跳遠隊的周教練,這才確定盛星河確實沒來。
校領導一來就是集合開會,賀琦年偷摸著給盛星河發了條消息,問什麼時候能到。
盛星河隻回複了一條“我這臨時有點事情,你好好比賽”,卻沒明確說明什麼時候到,這讓賀琦年隱隱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會議一結束,他立馬就給盛星河打電話。
“你在忙什麼呢?明天上午就開始比賽了,你趕得過來嗎?”
盛星河那邊停頓了很久也沒有說話。
漫長的沉默讓賀琦年心中的預感越發強烈。
“你怎麼啦?”
“不好意思,”盛星河的聲音很輕,“我可能沒辦法去看你的比賽了。”
雖說帶了“可能”兩個字,但賀琦年已經可以確定,他不會來了,盛星河是個比隊員更期待比賽的人,所有事情都會提前安排得妥妥當當。
校領導和教練都來了,那就說明不是學校裡的事情,是盛星河的私事。
賀琦年的腦子轉得飛快,越是亂想就越是容易著急,“你有事兒?身體不舒服還是怎麼了?”
“不是,你先彆管我,好好比賽就是了。”
“什麼叫彆管你啊?”賀琦年的嗓門都拉高了,“你到底怎麼了?不說我現在就坐飛機回去了!”
盛星河震驚了,“你還敢威脅我了?”
“說不說?不說我現在掛了訂機票!”
盛星河氣得頭昏,他懷疑賀琦年這小子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無奈道“你那邊忙嗎?”
“不忙啊,剛開完會,準備回房間休息了。”賀琦年說了一個小謊,其實這會他正跟著大部隊前往餐廳吃東西,但盛星河的事情,比吃飯重要多了。
他說完立刻推開了一道安全通道的門,坐在樓道的台階上。
周圍一下安靜許多,盛星河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田徑隊的教練聯係我了,明年二月份可以恢複比賽。”
“這是好事啊!”賀琦年一拍大腿說,“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身體不舒服了。”
盛星河說“還有三個多月,我得好好訓練把比賽的感覺找回來。”
賀琦年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心尖一顫,“你,你不會要走了吧?”
“嗯。”
田協開出的是禁賽令,並不影響盛星河在基地的日常訓練,之前是因為起跳腳進行過一次手術,他不得不靜心休養,如今腿傷已經慢慢恢複過來,醫生也說沒什麼大礙,他就想著差不多該回去了。
最初的打算是等大獎賽結束之後再飛回去,但教練說下個月跳躍組有一場飛國外的特訓,如果月底前趕回去把手續補完,就帶他一起,所以盛星河立馬就歸心似箭了。這陣忙著和新調過來的教練員交接以及收拾東西。
當然,盛星河沒說的那麼詳細,隻說教練員催著他回去,他得趕明天傍晚的飛機。
之所以沒提前告訴賀琦年是怕影響他訓練,但現在看來,估計是得影響到他比賽了。
盛星河有些後悔,自己應該早一點想好理由,比方說親戚孩子辦喜事參加婚禮之類的,好歹讓賀琦年安心比賽,但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想什麼也無濟於事。
“你好好加油,到時候讓同學錄視頻給我看看。”盛星河在說這些話時正在收拾行李,他拿的是賀琦年新買的行李箱,和他原先那個差不多大。
“對了,你那個行李箱我帶走了,應該不介意吧。”
這回換成賀琦年沉默了。
他花了將近半分鐘時間才勉強消化掉“自己就算比完賽回學校也見不到盛星河”的這個噩耗。
就算告訴自己調整心態,理智對待,內心的失落還是久久無法平複。
“你要是介意也沒辦法,我急著用。”盛星河又說。
樓道裡的窗戶開著,外邊有風,空氣流通,可賀琦年依然感覺胸口發悶,呼吸不暢。
他的腦袋裡出現了兩個小人。
理性的那個小天使在說“盛星河有自己的目標和理想,趕回去訓練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在學校練和在基地練是天壤之彆,他應該早點回去。”
另外那個小惡魔邪惡地笑了起來“你就彆想理由了!明年兩月份才比賽,差這一天兩天的訓練嗎?之前明明答應過要來看比賽的,說不來就不來,這說明什麼?他壓根就不在乎你!也沒對你拿獎報什麼期望。”
小天使眼含熱淚“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他一直很關心我在省隊的狀況。”
小惡魔更加得意了“關心嗎?恐怕都是敷衍吧。不然為什麼他連要走了都不通知你,你不打電話過去他就不會提這件事情,你連他走了都不知道。”
小天使喉間一哽,暴風哭泣。
“隨便你,我去吃飯了。”
盛星河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不爽,放下了手頭的衣服,坐在床沿邊。
“你生氣了?”
“沒,我為什麼要生氣?”
這明顯是生氣了。
“對不起,”盛星河再次遞上真誠的歉意,“我答應你的事情沒做到,下次一定補償你行不行?”
聽見“補償”二字,賀琦年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小天使的眼淚也不流了,雙手叉腰得意洋洋“還說他不關心我!?”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是不是今天我不問你就不準備說了?”
“前幾天剛接到的通知,想著你快比賽了,就沒打擾你。”盛星河說。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算打擾呢?”賀琦年搓了搓自己的大腿,有些期待,“那你打算怎麼補償我啊?”
盛星河笑了一聲,“我還沒想好呢,要不然給你買個禮物寄過去?”
“我不要禮物,”賀琦年抿了抿唇,“你到那邊之後能跟我視頻嗎?”
他的腦袋飛快運轉,既想要達到目的,又不想自己的欲望暴露得那麼明顯,接著補充“我很想看看基地的環境,看你平常是怎麼訓練的。”
“噢……”盛星河思索片刻,“我有個微博小號,上邊放了很多訓練視頻,一會我把id發給你?”
“……”賀琦年焦頭爛額,“就不能視頻嗎?我一直挺好奇國家隊的宿舍長啥樣。”
神他媽好奇宿舍長啥樣。
盛星河都快繃不住了,咬牙忍住笑意,“行吧,我回頭空了發你信息。”
另一邊的賀琦年蹬直了兩條大長腿,覺得自己簡直是聰明絕頂。
…
盛星河挺煩搬家的,每次都要收拾一大堆東西,他把幾個大箱打包好以後拉到了謝宇的咖啡廳裡。
“等我安頓好之後你再幫我寄一下,運費我打你微信上。”
“這麼快就要走了啊?才呆了幾個月?”謝宇掐指一算,“三個月?”
“才三個月嗎?”盛星河覺得神奇。
大概是因為認識了很多學生,收獲了太多東西,感覺像是經曆了一段很漫長的歲月。
張大器他們張羅著舉辦一場歡送儀式,盛星河委婉地拒絕了,一是怕他們破費,二是不喜歡告彆。
儀式越是盛大,離開的背影就越是顯得寂寞。
機票是下午五點多的,他早早地跟房東打了個招呼,將一大串鑰和門禁卡歸還,房東太太很客氣地送給他一些水果,祝他一路順風。
盛星河背著個雙肩包,拉著行李箱,像來的那天一樣,打車前往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