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立成長歎口氣,難過地說道“我、我、我有一回聽到阿婆讓文姑娘去做兩身新衣裳,有人來相看。”
“噯喲,糟糕!那相看成了沒?”
“不知道,這我怎麼好問?”
“三叔,阿樂姐姐知道你喜歡她嗎?”
“不、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她知道不知道?”
“三叔你都可以說繞口令了。”
“什麼?”
“沒什麼,你跟阿樂姐姐說過你喜歡她了嗎?”
“沒,這怎麼、怎麼好說啊。”
“唉呀,我的傻三叔啊,你不說難道讓人家女孩子主動說?那你到底喜歡不喜歡阿樂姐姐?”
俞立成哀求地看著阿君,囁嚅著,開不了口。
“三叔啊,你不說,我就當你不喜歡囉,那我就省點力氣,不用幫你啦。”
“阿君,你真的能幫我嗎?她,也不知道她定親了沒。”說到後麵,聲音已低不可聞。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得想辦法打聽。”阿君搓搓手,“現在我們先去看鋪子吧。”
俞立成盯著阿君看了半晌,無精打彩地站起來,跟著阿君往街上走去。
“三叔,你得打起精神來才行,女孩子們喜歡的是陽光少年,你這樣一副小老頭樣,嘖嘖,阿樂姐姐會喜歡才怪!”
俞立成聞耳立馬挺直腰背,卻紮煞著雙手,無處安放。
“雙手自然下垂,嗯,這樣才對,胡子這麼老長,等會找個理發匠刮刮。”
小小青石板街上,總共也才百來家鋪子,兩人一家一家地找,找到一個小巷子口時,看到一個老人守著一個小小理發攤子,阿君扯著俞立成坐下,說道“老爹,刮刮胡子。”
老人看到客人,笑嗬嗬地站起身,拿起一把細長小刀,熟練地在一塊長條厚皮上來回刮擦幾次,一手按著俞立成的額頭,按得俞立成抬起了下巴,另一手舉起刀“嘩嘩”刮起來,一麵笑道“挺俊的小夥子,胡子不刮,小姑娘們都要看不清你長相囉。不是老頭子自吹,我這手藝是祖傳的,刮得又快又利落,不會傷臉,一次隻要一個大錢,洗頭加理發再加一個大錢,便宜著呢。”
“老爹你是鎮上的人嗎?”
“是啊,祖輩就生活在這兒啦。”
“那老爹你知道這兒有鋪子要出租或是出讓的嗎?”
“嗬嗬,小姑娘你問對人啦,老頭子對這條街熟著呢,這兒沒我不認識的人,往前走三個鋪子街對麵,梁記酒鋪要租出去,再往前街尾最後一家,巧娘子繡鋪的許娘子要回鄉下,她婆婆生病了,要賣鋪子。其他都不要去看,彆浪費時間。”
阿君喜得眉開眼笑,“多謝老爹!等我鋪子開了,請老爹來吃開業酒!”
扯開荷包,拿出一個大錢,又拿出一個大錢,遞給老人,看著俞立成不光胡子刮乾淨了,連鬢腳雜毛也刮了,笑道“老爹真好手藝!我三叔看著年輕了七八歲。”
俞立成嘀咕道“我有那麼老麼。”
有了目標,兩人不用象之前那樣一家一家地找,直奔梁記酒鋪。站在鋪子門口,一股渾濁難言的氣味撲麵而來,鋪子裡昏暗不明,邁步進去適應一下才看清,雖名為酒鋪,卻還賣醬油及各種醬菜,難怪氣味這麼難聞,這生意能好才怪了,阿君暗想。
原來之前鎮上隻有這家酒鋪子,獨家經營,生意想不好都不行,後來有人又開了家酒鋪,梁老板又沒有競爭意識,不思改進,老顧客漸漸跑光了,隻賣得些醬油醬菜,勞心勞力賺得還不如人家出租鋪子的租金多,梁老板就盤算著租出去,自家做些彆的營生罷了。
生意不好,梁老板也不敢提太出格的價,雙方稍談幾句,就定下每月二兩租金,租一壓一,先付壓金,十天以後交接再付租金。談妥後請了中人,寫了合約,由俞立成簽字,梁老板按手印,手續即齊全了。
出得鋪子,阿君開心地雙手比v,旋轉蹦跳著隨俞立成往街尾找巧娘子繡鋪,站在鋪子門前,氣象卻與梁記酒鋪天差地彆,隻見門上寫著大大的“巧娘子繡品”五個大字,字跡娟秀中透著大氣,甚合繡鋪內涵。門兩邊各一扇大窗戶,窗扇用根細長木棍高高撐起,鋪子內亮堂堂的,牆上掛著各類成衣,已空了幾塊,櫃台前擠了兩三排人,亂哄哄地喊“鬆柏長青圍屏打幾折啊?”“我要紅色折枝梅花的椅袱”“給我那個百子戲春帳幔”“把那個鶴壽延年掛屏給我”,“啊呀,我不要這個,我要的是那個!”端得好一個興旺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