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來!
答應了
元豐帝沒有完全聽李君實所諫,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委實不忍自己一手撫養大的名為堂弟實為兒子的小九被貶為庶民發配偏遠閩地,一想到小九在自己顧及不到的地方受人欺辱就受不了,思慮一夜後,在朝堂上與朝臣們經過幾輪扯皮拉鋸,終於為李君實爭取到最大利益。
慶親王府被抄,男子不分老幼包括那個私藏的魯王幼子,皆貶為庶民,發配三千裡,女子沒為官奴。
鑒於李君實的卓越功績及救駕之功,罪不及其身,但律法無情,賜封號“康郡王”,貶至偏遠閩地,協理當地官員,戴罪立功,以觀後效。
雖無封地,卻將慶親王府抄檢的財物賜還李君實,加上他自己原有的,算得上財產頗豐了。
李君實接到這個旨意時有片刻的懵圈,慢慢地紅了眼圈,對著皇宮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哽咽難言。
宣旨太監乃是顧其林的乾兒子,知道皇帝對李君實依然寵信如故,扶起李君實微笑道“康郡王請起,康郡王不便進宮謝恩,然皇上心中著實記掛著,著奴才轉告幾句口諭。”
接口諭不需要跪,但李君實已哭倒在地,“臣、臣接旨。”
“小九,你的忠心朕知道,所以朕不能把你貶為庶人,任人欺辱!朕會派中正之人去閩地為官,配合你把閩地治理好,閩地有你看著,朕也放心。你且安心在閩地呆幾年再回來。”
“臣粉身碎骨無以報皇上之恩,臣…臣定竭儘所能把閩地治理好,讓閩地民眾衣食無憂,感受皇恩,不負皇上重望。”
送宣旨太監走後,李君實換了身衣裳,匆匆趕去俞家,親自向俞立信轉述聖旨的內容。
俞立信欣喜異常,“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終於能放心了。”
轉頭吩咐上茶的丫鬟,“快去告訴太太和兩位小姐,說九爺無事。”
丫鬟急急忙忙去後院稟告去了。
又打發人去街上把阿惟兄弟和遊雲龍找回來。
“皇上聖明,真正皇恩浩蕩,恭喜九爺吉人天相,不知九爺何時赴任?”
“皇上並未限時,我還是想跟著先生一家同行,可以嗎?”李君實拱手答著話,邊悄悄轉著眼珠朝內院瞄了瞄,沒看到阿君的身影,垂了眸微微失望。
“自是可以。九爺若無事,請留下用晚飯,我們給你道賀。”
李君實巴不得一聲,道了擾答應不迭。
吃飯時雖在同一餐室,但男一桌女一桌,李君實沒有機會和阿君多說幾句話,又看遊雲龍以主人姿態與他對答,心裡著實不痛快,飯後也不多待,告辭而去。
翌日一早李君實派人給阿君悄悄遞了信,約在倆人曾經挖過寶的郊外。
阿君遠遠的就看到李君實抻了脖子朝路上張望,見他穿著自己送的月白色散畫幾粒淡綠柳絮長衫,顯得身材頎長若修竹,劍眉星眸,挺鼻薄唇,俊美絕倫,不自覺地彎起唇角。
李君實一眼看到車中微笑的阿君,頓時綻開了笑顏,略顯幾分崢嶸棱角的少年的臉霎時柔和起來,連兩道濃濃的劍眉也泛起柔柔的漣漪,一雙大長腿連跳帶躍,幾步跨到車前,伸手懸在車門前,阿君也不見外,小手搭上去,李君實稍一用勁,阿君幾乎毫不費勁就輕輕落在地上。
李君實眼角瞥見那隻白白的小手在自己麥色大掌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感受著掌中的柔軟溫暖,嘴角幾乎咧到耳根。
阿君見他隻管傻笑,既不說話也不鬆手,如何不知他的心思?隻是周圍小廝丫鬟圍著,饒是有著從自由戀愛的前世鍛練出的厚臉皮,也承受不住有些臉紅,掙了掙小手紋絲不動,隻得仰起臉打破尷尬道“你約我來,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
李君實微俯首看著那張生氣勃勃的瑩白的小臉兒,以拳抵唇咳嗽了一聲,費勁克製著撫一撫的衝動,令小廝丫鬟留下,對阿君道“我研究了很久,終於有了實質進展,你隨我來。”
阿君倒不疑他會誑她,隨著他一路七拐八拐,到了那個幽靜的小樹林中的小院子前。
這地方已經被李君實用當初挖寶賣得的銀子買下來了,算是兩人共有的財產。
那株“青鬆自有花”上已綠意盎然,圍牆上爬滿的淩霄花開得恣意炫爛,幽香陣陣,蜂蝶亂飛。
李君實牽著阿君輕輕地停在淩霄花下,一手撐著牆,慢慢地俯身湊到阿君耳邊。
阿君吃了一驚,這廝要壁咚?他會壁咚?不會被誰穿了吧?
急忙頭一低就要從他臂下鑽出,李君實輕笑一聲,長臂一收,把阿君緊錮在懷裡,一手變戲法似地從廣袖中摸出一支紅色月季花,輕聲道“阿君,嫁給我好不好?”
不等阿君回答,又急急道“我現在無父無母,又被皇上放逐,一無是處,我知道求你嫁給我委屈了你,我隻能保證在我餘生儘我所能對你好,永遠聽你的話,若違此言,讓我孤苦一生不得好死!”
阿君低垂的腦袋豁然抬起,重重撞上李君實的下巴,顧不得疼,雙手急按住他雙唇,呸道“呸呸呸,童言無忌!亂發什麼誓!玉皇大帝諸位菩薩彆聽他的,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阿君因為自己是穿越的,從前世堅定的無神論一躍變成了堅定的有神論,對發誓這東西也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李君實拉下阿君的手,把月季塞進阿君手中並用雙手包住,滿臉是笑,稍傾收起笑容,慎重道“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說的每句話都是心裡話,我早已經知道我此生不能沒有你!如果你心裡還不踏實,我入贅也可以,在伯父伯母眼皮底下,我肯定不能欺負你,對吧?最重要的是咱們倆心意相通,我能聽懂你的話,你也能聽懂我的話,按你的話說叫三觀一致,對吧?而且皇室子嗣繁茂,我現在這種情況更沒有人來關注我的子嗣,所以咱們成親後哪怕沒有一子半女也沒有人強迫我納妾收通房,當然阿君你是了解我的,就算有人強迫我也不會屈服,我這輩子隻要你一個,下輩子也隻要你一個,咱們生生世世一直在一起!可是你家裡的那根木頭就不行,如果你嫁了他就算你生了兒子他也會納妾的,他拗不過他祖父祖母的。阿君啊,如果沒有你,我餘生還有什麼意義?阿君,你說要和離書,我會寫,我回去就寫給你,阿君,你答應我吧,好不好?”
越說語調越堅定,聲音卻越小,最後幾乎是附在阿君耳邊,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耳邊臉上,衣裳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和著少年日漸強烈的荷爾蒙氣息充斥了她的鼻端,阿君心臟不受控製地劇跳起來,粉色紅霞慢慢爬上臉頰,眼神遊移,腦袋不自在地扭來扭去就是不敢抬頭,心中亂糟糟頭腦暈乎乎,在耳邊不斷重複的“答應吧,答應吧”的低沉聲音誘導下,口中無意識地跟著喃喃道“答應,答應。”
李君實大喜若狂,抱起阿君瘋狂地轉圈圈,運起丹田之氣狂嘯“答應了!阿君答應了!耶——”
阿君被狂嘯聲震得耳膜發痛,終於心神回歸,卻被他轉得無處著力,隻得雙手拽住李君實雙頰肉往兩邊狂拉,“住嘴,住嘴,住嘴!”
臉頰的疼痛讓李君實理智稍回籠,輕輕放下阿君,雙臂攏著東倒西歪的阿君。
阿君在他懷裡休息片刻,晃蕩成糨糊的腦漿總算開始凝固,覺得臉頰上有溫熱的水滴不斷落下,下雨了嗎?一抬眼撞入眼簾的卻是李君實淚眼模糊的大大的笑臉,一時怔怔地不知身在何處。
李君實突然又猛地緊緊摟住阿君,狂吻那一頭又香又柔的青絲,哽咽出聲,阿君隻覺頭頂上一滴一滴地溫熱不斷滴落,不一時氤氳一片。
阿君慢慢伸出雙手環抱他結實的腰身,側臉貼著他胸腹,閉上眼靜靜聽他野馬般狂亂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