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代表我的心!
寒露回了家又給子佩撥了一個電話,大概跟他彙報了一下看房子的情況,還有就是聊表感謝。這次也是寒露更加主動,說完房子又說起子佩找他兼職的事,而子佩似乎正忙著,說過兩天請寒露吃飯,到時候再聊,匆匆幾句就掛了電話。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該怎麼找個合適的借口,寒露一開始也做了點準備,他在決定了要搬家之後就屢次在吃飯時候提到類似話題,探探口風。先問要是自己搬出去住學校附近貴不貴,又說有同學似乎想找自己合租,問自己搬出去行不行。
教授畢竟還是個老知識分子,在這種事上向來比較樸素。他教育寒露說你本來就是出來讀書,家裡條件雖然說不錯,但也不是特彆好,必要時候能省就省,對不對?你看東京的房租那麼貴,剩下來這些錢,哪怕買成機票多回回家看看,總比白白給了彆人要好。
教授的訓斥一般到這裡就結束了,但也要在心裡歎息一下寒露這個孩子哪都不錯,就是太嬌氣了,不大能吃苦。要他看也不適合出國留學,在國內找一個事業單位反而更合適。
寒露這種時候總是乖乖挨訓,或者打個哈哈岔開話題,同時再煩惱一下借口該怎麼找。探來探去,效果也不太理想。不過這個事也不著急,隻要能在假期結束前解決了就行,他還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說實話,這種大謊不管怎麼說都容易被揭穿,可寒露又不可能講真話,他要是敢說自己免費蹭人家的房子,那就不光是會挨訓這麼簡單的事了。
教授這邊行不通,於是寒露打算先試試家裡人。這邊反而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他姐姐的公司勢頭正好,對寒露基本是有求必應;他哥哥成功留校,找了份好工作,至少在經濟上是沒有什麼問題。雖然小滿也覺得寒露未免有點小題大做,但這個弟弟向來嬌氣,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也能理解。而媽媽反倒更加支持,她覺得在彆人家裡蹭吃蹭喝長達半年實在是不好意思,寒露搬走也好,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是彆再靠著彆人。
他媽媽這樣一番說法讓寒露又心虛起來,他實在不敢說自己其實還是蹭著人家的房子,一分錢也不用掏。蹭的還不是一般人,是黑社會子佩的房子。
寒露本來打算說是和同學在合租,兩個人撒謊比一個人可信些。後來又轉念一想,覺得可信是可信,可被拆穿的幾率也同樣大了不少;其次,找誰一起配合也是個問題,寒露和研究室裡的同學都不大親密,突然冒出來一個要跟他合租的,怎麼想都有點奇怪。
所以寒露慎重思考,還是打算說自己找好房子決定搬過去,並且把家裡人搬出來當擋箭牌第一,姐姐公司效益好,負擔得起;第二,他媽媽也不想再讓他欠著彆人的人情。
不過畢竟是謊話,就算全計劃好了也依然有點心虛,於是寒露在準備攤開了講的那一天,還專門下廚做了幾道好菜。
老教授也看出來點門道平常寒露雖說會做菜都是些簡單的,像極其耗時的燉肉燉湯一類都是過節才做,還一般都是打打下手。然而這回也不是什麼節日,所有菜還基本都是寒露弄出來的,他菜寒露八成是有事相求。
所以在飯桌上老教授也不藏著,就直接問了。先是謝謝寒露,說他辛苦了,又問他突然這麼客氣是做什麼,有什麼事想說嗎?
寒露先推辭一下,這頓飯就是以表感謝之情。他也知道,要是一開始就說搬家的事,聊崩了,鬨的誰也不開心,飯也吃不下去了,這種事還是放到飯後閒聊說比較合適。
於是寒露就一邊吃著一邊在心裡過捏造好的理由,免得一會兒緊張,說錯話露餡了。一頓飯吃下來也是味同嚼蠟,畢竟心裡正不安著,也沒心情細細品味了。
寒露等了半天,總算是能開口了,他說他打算搬家,已經找好房子了,假期結束前應該就會搬走。可一開口就是底氣不足的聲音,老教授一連讓他重複了兩遍,可寒露卻越重複越心虛,聲音愈發小了。
不過教授最後還是聽清楚了,他聽完寒露的打算沒急著反對。先是問他,“你什麼時候去看的?”又問,“房子都挑好了?合同都簽了?”
寒露覺得如果一口咬定萬事俱備,就差搬家的話,老教授就算不願意也最多數落他幾句,沒辦法阻攔了。於是乾脆硬著頭皮全應下來,說合同簽了,錢也交了,就剩搬家了。
教授追問,“那保證人的問題是怎麼解決的?”
寒露說自己選的不要保證人的房子,同時又在心裡慶幸還好之前了解過,也算清楚流程,要不然答一半卡殼了才尷尬。
教授沉默了一會,最後歎了口氣,先是叮囑他彆被人騙了,雖然說二十多歲了,可畢竟沒什麼社會經驗,也算是個小孩子。說完又問寒露的地址,具體住在哪裡。
寒露肯定不敢具體說,光是那一條街的房子,可能沒一個他能住的起的。“記不太清了。”他含含糊糊地說著謊,“不過離學校挺近的,走路大概十分鐘。”
老教授又問那房租呢,每個月多少。寒露隨口謅了個當時看到的數,又提心吊膽害怕被追問。
還好老教授到此就打住了,可停一會又忍不住要教育寒露,說他畢竟還是個學生,能省則省,家裡人掙錢也不容易。說到家裡人,又問寒露跟家裡彙報了嗎?家裡什麼態度。
這會終於到寒露有準備的話題了,他幾乎是原模原樣的複述了一遍。說家裡現在條件還不錯,所以也不想讓他再蹭吃蹭喝了,儘早搬出去也不錯。
老教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再說什麼,教訓的話說來說去都是老一套,看寒露也不會乖乖聽話。最後隻是問了問他什麼時候搬家,需不需要幫忙。他說時間還沒定,到時候再說吧。不過這隻是緩兵之計,寒露可沒打算讓教授幫他。寒露被訓得有點煩,除了煩更多的是愧疚,他幾句話就快結束了話題,起身收拾去了。
借口算是勉強過關。搬家又成了個大難題,不過難解決的事寒露向來是向後拖,搬家雖然難,可時間也長。要是舍得花錢,那麼一天內就能解決;要是不舍得花錢,斷斷續續的一周也能搬完。
寒露本是這樣想的,可收拾起來才發現自己東西不少。最多的書,有三四箱。每每收拾書的時候寒露才有點自己是知識分子的感覺,可惜大部分書都和學習沒什麼關係,小說雜誌倒是一疊疊的,有些還專門是他哥從國內給他郵過來的。
除了書就是衣服,寒露挺愛打扮,衣服也有不少,加上零零碎碎的東西一共三四箱。他等到快開學才收拾的差不多,行李都是郵過去的,寒露還是選了省錢的方法,似乎省下這點小錢就能抵消因之前一係列行為而生的負罪感。他專門選在周一走,教授本想送送他,也因此不得不作罷。
寒露走的那天覺得鬆一口氣,可臨了又有些悵然。人畢竟是感情動物,當然會不舍。可這悵然多少是因為不舍,又有多少是因為心虛愧疚和負罪感,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