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嘖。”
她偏了偏頭,示意身後親衛上前幫忙清場,把人救下來。
角落中的陳楚兒退無可退,她拚命拍打那些伸向她的手,一邊尖聲叫喊“是我就是喜歡被很多人喜歡我就是對很多人都很上心但那又怎麼樣”
“哈哈哈”幾個男人大笑,“大夥都聽聽,她自己都承認自己水性楊花”
“那怎麼了”陳楚兒厲聲道,“你們就可以隨便欺負人嗎你們這是在犯王法”
年紀最大的男人啐道“像你這種,是要被浸豬籠”
“呸”陳楚兒叫道,“我怎麼了我我在每張方子上貼桃花,我大清早給病患送藥湯,我摸脈摸很久,我喜歡盯著好看的男人看,我故意不拒絕任何人,那又怎麼樣我犯法了嗎我”
眾人嘩然,低低議論起來。
“她怎麼
這樣”
原來看錯人了,竟是這種女子,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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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以後都不來了。”
在雲氏親衛的幫助下,擠在醫館中的人群很快就被驅逐乾淨,官員們大步上前,將那幾個動手動腳的男人扯開。
雲昭定睛望去。
隻見陳楚兒鬢發散亂,白裙被拽得皺皺巴巴,為了擋那些男人,手背上被撓出了不少血印子。
這位“仙宿小神女”果然生得十分貌美,此刻眸中帶淚,眼神卻凶悍,更是令人一見難忘。
方才她情急之下喊出了那些話,眾人看她的眼神都開始變得不太對勁了。
她抬眸環視一圈,隻見平日熟悉的人一個個彆開眼睛,不肯與她對視。
陳楚兒不禁勾了勾唇,露出悲慘自嘲的笑。
雲昭打量片刻,忽然開口“喂,你是不是好久沒睡覺了”
陳楚兒怔怔抬眸尋找說話的人。
她其實已經有點困過頭了,要不然發現有人找事的時候,她便會想辦法應付過去,而不是讓事態愈演愈烈,以致最後徹底失控。
“我”
雲昭又問“聽說你不眠不休替染疫的人配製藥膳啊你那個藥膳能管用嗎”
陳楚兒總算對上了雲昭的視線。
觸到雲昭笑吟吟的眼睛,陳楚兒本就通紅的眼眶驀地更紅了幾分。
此刻有人問她醫藥,對於她來說,便已是天大的解圍了。
陳楚兒抿唇道“治標不治本,無法解渴症,隻是能讓人感官上略略好受幾分。患者都說有點緩釋的作用若是沒用,我便也懶得沒日沒夜趕做了”
雲昭認真道“辛苦你啦。”
“你”陳楚兒目光複雜,“我剛才的事,你不介意”
“那有什麼。”雲昭擺擺手,“處處留情又不犯法。那些自命風流的王孫公子,哪個不是四處招惹小姑娘哦,他們可以,到你這兒就不行沒這種道理。”
陳楚兒此刻心神動蕩得劇烈,本都已經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死意了,聽到這番歪理,竟是衝著雲昭噗一下笑出聲來。
雲昭道“彆衝我笑,我可沒說我喜歡你。湘陽敏是我小舅舅,我看你不順眼極了。你隻是罪不至此。”
陳楚兒看了她一會兒,認真道“我知道啦,今日鬨出這樣的事,往後我也不會再那樣了。”
雲昭擺手“不必與我說,做你的正事。”
身後眾人清場的清場,抓人的抓人。
張禦醫疾步上前,激動施禮道“陳姑娘,介不介意與老朽說一說你那個藥膳的藥理”
陳楚兒努力平複心緒,正色還禮“好的,老人家,請聽我說”
雲昭湊向醫館夥計。
“快快快,藥膳給我多打包些,我要加急送回京都去”
溫暖暖走到雲昭身旁,冷笑道“假惺惺陳楚兒隻不過是沒勾引你的男人罷了,我與晏大哥從前清清
白白,你怎麼就偏針對我”
雲昭愕然“她有用啊,你有用嗎”
溫暖暖“”
紮心。
眼見醫館中一切便要恢複如常。
一場變故忽然發生。
隻見那個年紀最大的鬨事者忽然掙開官差,返身衝了回來。
“我一雙兒女要是沒離家,就不會染到病”他麵目猙獰,“弄不到你這個賤女人,不如一起去死吧”
他驀地從身上取出一隻水壺,一邊往裡麵衝,一邊揚起手照人身上潑
“這是我女兒吐過的病唾沫哈哈哈哈哈去死吧”
事發突然,眾人大驚之下,本能地往後閃躲。
無解的恐怖渴疫,誰能不怕誰能不慌
醫館大堂便瞬間空了出來。
隻眨個眼的功夫,這男人便越過了幾丈距離,揚起水壺,直潑雲昭與溫暖暖所在之處。
雲昭怔怔回頭。
她與陳楚兒一樣,很久都沒休息過。
她還很渴。
看見那水,聽見水聲,一時竟是有些思緒恍惚,反應不及。
愣怔的片刻,眼前一切仿佛變成了慢動作。
她看見了一道身影。
繡滿雲紋的銀色袍子、雪白的狐毛大氅晏南天第一個掠了過來。
他長臂一卷,卷住了驚慌失措的溫暖暖,搶在水花濺落之前,半身飛旋,帶她避過了毒水的攻擊。
第二次目擊英雄救美的雲昭不禁微微睜大雙眼。
在變得很慢很慢的奇妙世界裡,她看見晏南天站定之後,驀地回頭
他望向站在原處沒動的雲昭,那一瞬間,桃花眼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轟然破碎。
他緩緩擺出口型“阿昭”
他收勢不及,根本無法再次上前救援。
電光石火一霎,什麼言語也來不及說出口,但眼神卻能將瞬間的心緒清晰傳遞。
他震驚,他難以置信。
他以為她身負修為,他以為像她那麼狡黠的家夥,早早便已經逃開。
他絕對想不到她會站在原處不動。
可事實上,他再一次,再一次把她拋下了。
生死關頭,他竟把她拋下了,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他百口莫辯,他痛徹心扉。
隻這麼一霎,他已徹底無可挽回。
阿昭
雲昭才不會指望晏南天。
她在用力自救。
她陷在幾乎凝固的時間之中,她拚命挪動身體,摔向右側。
能不能躲得過,隻能聽天由
眼前忽然一花。
視野中隻餘鋪天蓋地的紅。
冰冷的手掌摁住了她的背,她猝不及防跌進了堅硬非人的懷抱。
眼前光影變幻。
他帶著她,如同瞬
移。
便在霎那之間,左右餘光看見的藥櫥、人臉,都被拉成了微微扭曲的線條。
隻一晃,便掠進了一處漆黑的、藥香撲鼻的暗室之中。
“砰”
兩扇木門在身後轟然闔攏。
整個過程,她隻來得及抬了抬眼。仿佛是錯覺,那麵無表情、雙目空茫的神身,竟是垂眸睇了她一眼。
幽邃深寂的一眼,仿佛穿過二千年光陰,穿過萬丈紅塵。
她的後背抵在了厚重堅實的木門上。
她不知道自己被他帶到了什麼地方,用力睜大雙眼,眼前仍然一片漆黑。
她連他身上的大紅色都看不見了,但她能感覺到,他微垂著臉,離她很近。
如果他有呼吸,定會呼吸相聞。
忽然之間,她莫名屏息,心跳微亂。
“你若還喜歡他。”耳畔是東方斂幽幽的聲音,“該有多難過。”
“不難過”雲昭嗓音發啞,“我有你呀你來救我,我開心死了。”
他輕笑一聲“張嘴就來。”
她分辨不出他在哪裡說話,慵懶好聽的聲音似是同時在她左右耳畔響起,又似是近在咫尺的神身發出。
“你活了嗎”她問。
“你猜”
“沒有。”雲昭老實道,“你要是活了,定會把我帶到光線明亮的地方,嘚瑟給我看。”
東方斂“”
不是,他是什麼時候給她留下了錯得如此荒謬的印象
沉默。
雲昭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他說話。
雙眼依舊什麼也看不見。
她知道,黑暗,冰冷,非人的強大存在就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她的身軀漸漸便有點不自覺的戰栗。
這是一種本能的恐懼,叫她顫栗,也叫她興奮不已。
忽地,耳畔響起一聲極輕、極輕的呼氣聲。
那是極陰冷的鬼息。
她仿佛能感覺到他微微偏側了頭,貼在她頸側耳語。
“你敢信嗎,”他說得很慢很慢,“記憶裡,收割了百萬性命的人”
雲昭隻覺頭皮發麻,身與心都漸漸緊繃到了極致。
身處絕對黑暗之中,感官也不知是遲鈍還是敏銳到了極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湮滅無蹤。
他不說話,便像是什麼也不複存在。
絕對寂靜持續了片刻。
終於,兩個字緩而重地落下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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